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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声声欲催魂,七日七夜大战不休——
战士手持吴戈身披犀甲,敌我战车交错刀剑相接。旗帜遮天蔽日敌众如云,飞箭交坠战士奋勇争先。敌军侵犯我们行列阵地,左骖死去右骖马受刀伤。兵车两轮深陷绊住四马,主帅举起鼓槌猛击战鼓。杀得天昏地暗神灵震怒,全军将士捐躯茫茫原野。
将士们啊一去永不回返,走向迷漫平原路途遥远。佩长剑挟强弓争战沙场,首身分离雄心永远不屈。勇敢顽强而又英武的战士们啊,始终刚强坚毅不可凌辱的战士们啊,人虽死亡神灵终究不泯,您的魂魄为鬼也是壮士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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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站,终结在万毒窟腾起的一场熊熊烈火中——
第七日,释军师终于点亮了灵火阵,燃他自己的灵力,引入阵眼之中。
这一次,没有火精石,用他数百年修为,支撑一片火海。
他也感受到灵力不支,真气缓缓流失是什么样的感觉,愧于当初,还为了所谓“大道正义”生生抽出千芫的灵丹,那时她该多么痛苦难受......
这次的灵火阵只有四方阵点,没有九条火路,所以四方阵点的角都是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日,他在万毒窟东南角补充灵力时,终于在他眼前浮现“千芫”的脸时,灵力不支从御剑的高空跌落下去。
他跌落之地,是万毒窟的东南缘,这里已是一片焦土。有许多妖兽被烧焦的尸体,还有许多烧得残缺不全的妖兽想要从这个角逃出——
一只剩半截人身的美人蛇在灰烬中一身血污,丑陋不堪......
那个八爪蝎尾妖的蝎尾已经化为焦炭,八爪只三足,艰难匍匐......
远方大堆草灰中,不知又冒出个什么,身形纤细,背着半只狼人兽——
等等,这个好像是个人!!
“救命啊——救命啊——”
这下国师一个激灵,确定那方真的是个人,还是有个姑娘,正被一只受伤却没有丧命的狼人兽抓着脖子——
虽是精疲力竭,他仍是用那把无锋剑撑着一步步蹒跚靠近了她......
“低头!”
在她身后,国师提醒了一声,那姑娘似乎是吓得傻了,一动不敢动,国师高高举起长剑,很很一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那狼人兽落下来瞬间,姑娘拼命叫起来。
国师也是瘫坐在地,他已经再没有一丝力气......
那时,失去灵丹的神女赖在千羽山,他还折磨她做了许多凡人都不愿意做的事,现在想想,他真的.....太不是个东西!
“千......芫......”
国师闭眼之前,一遍一遍呢喃着千芫,仿佛叫出口了她就能够听到他的心声。
千芫远在王城当然听不到,但眼前的姑娘却实实在在听到了——
“国师大人?!真的是你!”
他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精巧的笑脸,颇为安慰的是,这张脸,他见过的——
“圣女青萝?......”
“是我!我总算找到你了,国师大人你——”
国师抬手,四周气氛诡变,似乎所有的气息在一瞬间凝固,那因燃烧而腾起的黑烟越集越多。
国师阻止了青萝继续说话,指着她方才爬出的那方草灰堆道:“你躲进去。”
“啊?——”
不及思索,周围的黑烟已渐渐向他们弥散来,国师吼“快去!”
青萝刚钻进那枯草堆里,一道化成骷髅头的黑烟就从天而降落在国师的脸上,相隔鼻尖一寸时,国师怒目直视,那黑烟所化的窟窿头就散了——
然而头顶迎面撞上劲敌——
黑烟环绕之下三面六臂的那位鬼王。
“司幽大巫,没想到上回幽泉湖畔一别,这么快就再见了!”
这个鬼王修罗看来是分身,一来如那骷髅头一般是黑烟所化的虚体,二来,煞气不足。
国师冷哼一声,算是给自己壮了壮胆,鬼王修罗的修罗眼一直是他较为畏惧之物,人心的畏惧、懦弱、自私等情绪,藏得再深,在修罗之眼面前,无从遁形。
而他,自认为是一个原本生于阴暗的人,即便曾经用尽全力将那些自私、懦弱的过去舍去,也改变不了他堕入黑暗的事实。
“鬼王修罗,绯泽国的雄狮军是你所为?你将好好的人变成了无知无觉的怪物,不只是为了替绯泽国征战而已吧?!”
“那是自然,”修罗王一笑,那三面表情会更加阴森骇人,尤其是他额间的修罗眼,越是这样笑眯眯着越是无法直视。
“可惜啊,不管我要做什么,这下,都被司幽大巫付之一炬了,你说,你该如何赔偿我?”
“废话太多!”
释冰腾地起身,双手汇集灵力,幻化出拂尘,先弹去自己玄衣上的白灰,之后径直扫到了鬼王的修罗眼中,但不出所料的,修罗散成一片黑烟不见——
“司幽大巫不用每次见面都如此急躁,今日我来,是同大巫做个交易——”
一团黑烟在他身后重新化形。
国师怒叱:“无须多言!我是仙道名士千羽真人,岂会与你同流合污!”
“看来在这营地里待了几日,大巫颇染了些将士的烈性啊!你烧了这八百兵,不过是死八百个凡人,其附身的鬼魅,马上能找到其他宿主,但前线战况你可要清楚,难道真的打算让他们一个不留?”
“......”
军师有所动容,但手上并没有停下,依旧招招致命向着鬼王修罗的修罗之眼,当然,鬼王依旧招招拆开。
“呵,若是鬼魅如此轻易能另找宿主,你何必同我交易?我烧这八百凡人,岂不是助你大功?修罗王不必言谢。”
“嘿嘿嘿——果然不愧是唯一能连通黄泉道的司幽大巫,既然如此,国师大人可千万莫要停下!嘿嘿——哈哈哈——”
释冰一尘扫去,修罗凭空消失不见。一团鬼雾迎面散开时,似乎有一道黑气钻入了他的鼻孔中,瞬间一阵恶心......
“哈哈哈——你坚持的正义光明,不过只是那一个人......今日,我便送司幽大巫一份大礼,嘿嘿——嘿嘿嘿——司幽大巫,可要接好哦!”
鬼王修罗的声音已经飘远,国师松了一口气,再次瘫坐在地,大口吸气,这处浊气浓郁,不适合炼气调息,但真气的不断流失不得不先调息片刻。
而那方草堆里挣扎着爬出的女子,冲到他面前时,关切唤着“国师大人”让他瞬间晃了神——
“千芫?!.......”
是的,他眼中印出的,星眸皓齿、艳若桃李、冷如冰霜的女子,正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千芫......
从三百年前那日自噩梦中醒来看到那个一身白衣一身傲气满脸天真的女神开始......
十数年相依相伴,她满身光明一腔正义,她美丽善良勇敢无畏,三百年的蹉跎,修仙求道是为她,保家卫国是为她,不愿飞升也是为她,可三百年后再见,自己竟那么久都没有认出她......
若不是元神离体被囚数日,她的梵光莫名归入自己元神中修复了一些记忆裂痕,若非是醒来时她的模样更贴近三百年前,他或许现在还没有记起她......
“千芫,千芫——”
他翻起身,一把将她揉在怀里,沉沉呢喃着,竟带着委屈。
“千芫,你终于回来了吗?我守了很久,久到都快忘了你......”
“千芫,千羽山很孤独,做国师也很孤独......”
“千芫,我很想你......”
起初,怀里的人还会挣扎一下,但渐渐,或许是他的怀抱实在温暖,又或许是他模样实在让人心疼不忍推开,她缓缓揽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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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平原,沙尘孤烟,寒风之中有一个瘦小的身影艰难地拖动着一个比她人长许多的木筏,肩上手心磨出血痕,筏子上躺着一个一身玄衣浑身泥土的高大男人,闭目昏睡气若悬丝。
“国师大人,你再坚持一下,我们......我们很快、很快就能回到,西域城内啦!”
她已是用尽全力,仍不时要转身为昏睡着的男人,说一些话为他鼓气,或是为自己鼓气。
一处险坡,她很努力地调换了不少姿势,努力想要拉住下滑的木筏,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以手掌血肉模糊为代价,换得两个人一同跌落到坡下的陷阱里——
饶了一个大弯想要躲开战场,却绕不过这四下敌我双方的陷阱。
木筏插进了立在陷阱下的铁刃上,还好这些铁刃并非十分锋利,插入木筏之后也穿不透,木筏牢牢悬挂着,他们在木筏上还算安全。
爬是爬不上去了,这洞挖得平整,又有两人多高,若是国师醒着,他们能合作爬出去,但如今......
“若是出去了......”
她看着国师安静的脸,心中难免生了幽怨......
那个声音说“如果他醒了,就再不会多看你一眼”。
那个声音还说,用那个办法,能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