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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感到十分尴尬,偷偷看了她一眼,修女小姐姐双颊通红,低着头,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赶紧把上衣脱了趴在床上。
过了一会,感到背上微凉,修女小姐姐柔软微冰的小手放在肩胛两侧,开始轻轻地划动,并伴随着温热的水滴落在背脊上。
奇怪的热感在身上升起,她的动作轻柔如天边的云,又温婉如遥远的梦。
幽幽的熏香在鼻端缭绕,直到这个时候,罗德的精神才完全放松下来,未知,恐惧,死亡,以它们所带来的焦虑,敏感,愁闷,才真正地离他远去。
他感觉他躺在温柔的水乡之中,灵魂完全地舒展了开来。
耳边传来轻绕的歌声。
“我为焦渴的鲜花,从河川,从海洋
带来清新的甘霖;
我为绿叶披上淡淡的凉荫,当他们从我的翅膀上摇落露珠,去唤醒
每一朵香甜的蓓蕾;
当她们的母亲绕太阳旋舞时摇晃着
使她们在怀里入睡。
我挥动冰雹的连枷,把绿色的原野
捶打得有如银装素裹,
再用雨水把冰雪消溶……”
……
如梦似幻的歌声中,罗德感觉他的灵魂在燃烧,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漂浮在无垠的宇宙中,灵魂腾空而起,扑向空旷寂寥无边的黑暗。
然而,下一瞬间,头痛忽然剧烈起来,精神清晰地感觉到撕裂的剧痛,并伴随重击的钝痛。
罗德惨叫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脑袋,疼痛是如此的清晰,就像以前拔牙时麻药消失了一般,医生的镊子触碰坏牙的每一个细节都倒映在大脑中,让神经崩裂。
罗德以超人的毅力站起来,强迫自己睁开眼,发现他已不在床上,修女小姐姐也消失不见。
这是一个更像梦的世界。
他站在灰色的、黯淡的薄雾之中,脚下是淡色的、仿佛褪去颜色的土。
四周只有这样的雾和土,无限延伸,仿佛没有边界。
“这,这是怎么回事?”
罗德感觉他的脑袋乱成一锅粥,强烈的剧痛让他的思维都开始模糊。
他下意识地向前走,很快发现了这空旷世界中唯一的存在。
一个石碑。
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世界,它就仿佛矗立在世界中心。
大约有三米高,呈方型,由下自上逐渐变窄,像是方尖碑。
走近一点,看到方尖碑上布满了裂纹,而在它的正前方,有一个人形黑影正在猛烈地击打它。
伴随它的每一次打击,精神中的钝痛就出现一次,它们是如此同步,就好像方尖碑是他的神经一般。
罗德还没有回过神来,黑影就发现了他,转头猛扑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几乎一瞬间,他就被扑倒在地,黑影一手捏住他的脖子,一手重击他的额头。
求生的本能让罗德拼命挣扎起来,但黑影的力量远超过他,每一次重击都带来更沉重的、让灵魂崩裂的剧痛,它没有五官,只有两点骇人的红光和裂开的黑色裂缝,却给人一种扭曲的憎恨和置他于死地的急迫。
连续的重击中,罗德的意志开始涣散,死亡正在逼近,视线开始模糊,世界变得黑暗,他逐渐不能呼吸,好像现实的沉重压在他身上。但他依然在反抗,尽管这并没有什么用。
我要完了吗?
剧痛之中,罗德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划破黑暗,从黑影胸口透射而出。
它像星星,又像太阳,又仿佛希望和梦幻的结晶,罗德下意识地抬起手,触摸到了这一寸金光。
下一瞬间,就像本能被触发一样,罗德猛地握住了它,就像握住了光之利刃。
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插入了黑影的胸膛,再猛地抽出来,就像奴隶杀死奴役者,就像被压迫者杀死压迫者。
黑影胸口被撕开,身上每一处黑暗都沸腾了起来,细小的黑点四散飞溅,像滴入油锅的水。
它没有五官,但表情痛苦至极,它没有声音,但嘶鸣的声音仿佛通过灵魂传递了过来。
下一刻,黑影四分五裂,伴随着奇异的呜鸣声,化做无数的黑尘消散在空气中。
直到最后一丝黑色消失在灰色薄雾中,罗德才回过神来。
他慢慢起身,惊讶地发现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流血。
“这是怎么回事?”
罗德有些恍惚,还有些惊魂未定。
刚才的惊吓太大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金光还在。
“这……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罗德把金光举在眼前,仔细端详,它介于物质和虚幻之间,像凝固的果冻,又像融化的黄金,呈不规则的长状,像一段被截取下的阳光。
“真神奇……这是某种武器吗?”
这让他有了一点勇气,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方尖碑前,惊讶地发现它竟然在自我恢复,青灰色的石面正在愈合,无数的裂纹正在消失,
而随着石碑的恢复,脑袋中的剧痛也在消失,像退潮的海,很快就只剩下一点细微的余痛在神经上跳动。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我到底在哪里?”
罗德感觉他已经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一脑子的疑问。
“为什么这石碑好像和我的精神同步似的,难道我是在微观世界,我的神经有这么粗大?其实我的智力远超爱因斯坦?”
“嗯,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罗德本能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方尖碑的一瞬间,整个石碑微微发亮,碑面变得幽深,像无边旷野上的夜空,有细小的光点缀在背景上,像荒原上旅人的篝火。
“这是啥?”
罗德好奇地看着这些光点,它们非常黯淡,几近熄灭,只有正中的一颗稍稍明亮,它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好像一堆刚刚熄灭的余烬。
当他把注意力集中过来时,这颗暗红的星星上就出现了许多细小的文字。
但他一个都不认识。
擦。
罗德心中瞬间打定了主意,只要有机会,一定把盲扫了。
由于不识字,罗德只能恋恋不舍地转移了目光,忽略了这条可能潜藏有某种线索的信息。
但其它的光点没有回应,它们又小又暗,稍不留神就消失不见,就像幻觉一般。
罗德找了好一会都没有什么发现,正要退出来时,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石碑的基座上有一团细小的苍白火焰。
“咦?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之前明明没有看见啊。”
罗德移过目光,看向它的一瞬间,灵魂仿佛被触动,一行非文字的信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凛岸上的繁花、北方王子黑格奥尔的灵魂】
罗德还在愣神间,火焰就飘了起来,飞向中间的暗光色光点,转瞬被它吞噬。
那暗红色的光点变亮了,红光微微沸腾起来,仿佛在燃烧。
一股奇怪的感觉在罗德身上升起,整个世界都仿佛不一样了。
手上的金光忽然崩散开,化做无数的金点没入石碑之中。
“……发生了什么?”
罗德一头雾水,正要仔细研究时,忽然身下一重,像是被什么抓住了,紧接着出现了强烈的下坠感,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又回到了那个微暗的房间,依然趴在床上,修女小姐姐的歌声还在耳边环绕。
“……我却默默地嘲笑我自己虚空的坟冢,
钻出雨水的洞穴,
像婴儿娩出母体,像鬼魂飞离墓地……”
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却不太安份,她轻轻滑过他的腰部,沿着他的背脊向下,触电般的酥麻感传来。
轰!
大门被撞开。
一个足有三米宽的大妈冲了进来,咆哮道:
“禁闭!七号!你被禁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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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诗节选自英国诗人雪莱的《云》
PS2:三米宽是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