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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辰的私人宅邸位于一片遍布高楼尖塔的街区,宅邸的室内装饰不同于复杂豪放的巴洛克式外围建筑,采用的是简约细腻的洛可可式装潢。主人的房间到处充斥着金色和象牙白色,家具设计上表现得极其不对称的轻快曲线增添了女性特有的阴柔美;贝壳,旋涡,山石,花鸟等装饰题材卷草舒花,肆意奔放,极具自然形态;娇柔做作的玫瑰红色墙面上装着主人最钟爱的墙面镜,它无疑是主人房间内最耀眼的“家具”。
那不是普通的墙面镜,有着双面镜的设计,但是镜内和镜外的人在细节上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样子。镜外的人是蓝瞳,镜内的人是紫瞳;镜外的人发色是黑色,镜内的人发色是白色;镜外的人别着的胸针是茶靡花,镜内的人别着的胸针是蓝色紫罗兰花。
此时,主人正笔直地站在镜前。
“他们已经照着我设计的剧本在走了,很快就会找上你”。“癸”出现在男人的身后。
“是吗?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找上我?”男人问着话,依旧没有回头。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轻易就答应了下来”。“癸”反问。
继而男人转过头,与“癸”相视一笑,“因为利益”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哦?”“癸”冷笑道:“我想我们间的合作要到此为止了,温辰”。说罢,他掏出了藏在身后的匕首。
“别着急”男人捕捉到了“癸”的小动作,眯了眯眼,“静观其变”
“人走茶凉的事,谁都经历过,云多幻,雪易消,谁都不可能永远洁身自好,包括你和我”他瞬身到“癸”的后面,一把夺过了匕首扔在了地上。
“如果你今天想要因为这点事和我闹翻脸,我保证你出不去这间屋子”卸下了伪装的男人收起了假意的笑脸,双目宛如一潭死水反射不出任何光亮。
“还有,下次不要直呼我的全名”
我和钻头被迫跑到了主干路,黑影就在我们身后紧紧地跟着我们,根据已知的情报“癸”可以将水冻成冰再操纵冰使之变成各种形态,他还有一个分身,本体和分身不会同时出现,“黑影分身”正在追我们,那本体在哪里?它的能力是什么?我们一概不知,危险近在咫尺,本能提醒着我只能不断逃跑。
“钻头,我们还是得尽量离河边远点,万一它和本体的能力相同就糟了!”
我们靠着远离河道的住宅区一侧跑着,黑影也跟着我们过去了,而且跑了这么长的时间,它除了追我们也没有别的举动。主干道对于“癸”来说是绝佳的地形,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随时对我们发动攻击,黑影是“癸”的分身,也是他的能力之一,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黑影貌似并不能将水冻成冰。
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向靠近河道的一侧跑去,这个距离如果是“癸”在追我估计下一秒我就不存在了,但是换做是黑影就有小部分几率不会利用水发动攻击。这些只是猜测,万一它只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后突然发动攻击呢?我每跑几步都要回头看一眼黑影,以备不测,然而他始终没有对我发动攻击。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过了前面的大桥就进入另一个风格的街区了,一路上还算是幸运。
“吼——”黑影发出响雷似的咆哮。
在另一边跑着的钻头发现了异常,“小白,脚下!”
因为离後余怢所在的街区不远,我跑着跑着就有些得意忘形,在心里默认了黑影不会操纵水后就没再回过头观察黑影的举动,可这一个疏忽就让它借机钻了空子。
我踩过的地砖居然掉了下去,原位置只剩一个坑,真是太危险了,不过问题不大,只要过了桥,有水的设施就减少了大半,再快一点跑过去,坚持住。
“吼——”黑影又吼了一声,一下子飞到了我们前面。
“不好,往左走,快!”来不及脑子反应过来,两条腿已经反射性的朝着能逃命的地方去了。
我们逃跑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倍,黑影离我们的距离更近了,耳朵还不停的能听到地砖一块一块掉下去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满脸的汗也顾不上擦,心里只有一个“往前跑”的念头。
“别跑了,前面像是个死路,往右边拐!”钻头依旧保持着镇静,一把拖走“横冲直撞”的我。
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我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什么都没想就跟着钻头拐了过去,然而钻头判断错了,我们不会再有余地。
钻头站在我前面挡住了我的视线,他停下了脚步。我回过头,意外的发现黑影不见了。
“小白,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
“钻头,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和他背对着说话。
“坏消息是我们走的这条路是死路”
“好消息是黑影不见了”。钻头听到后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欣喜,他用机械般的强调一字一顿地说着:“我也有一个好消息,阿觉找到了”
“找到了?”我绕过钻头,真的看到了被冻住的阿觉,裹在他上身的冰已经化了一部分,可是他依然闭着眼睛,没有意识。
“我去看看”钻头摸了摸他的胳膊,湿冷的感觉一下子通过手指传输到钻头的全身,钻头反射性的缩了缩手,若不是看到阿觉胸口处微弱的起伏还以为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他的能力这么恐怖的吗?跟塞进冰柜里冻了一夜一样,说白了这温度简直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说什么话呢,任苼的能力和‘癸’的能力差不多,我想她应该可以帮忙”我白了钻头一眼,默念着“暮洛书签”,摊开掌心,中心最大的光点浮了上来,周围略小一点的光点接二连三的浮上来,汇集成了一张尾端系着墨绿色流苏的书签。
“任,苼”我一笔一画在书签上划着她的名字,待写字完毕,上面的字就由黑色变成了紫色,名字外的空白部分浮现出卷曲的紫色符文,当出现符文之时就代表书签的能力发动。
紫色的字慢慢飘浮到书签上方,形成了一个菱形,最先出现的菱形向两边复制相同的菱形,再向下复制两个相同的菱形,五个菱形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图案慢慢滑落,消失后出现了一束人形的白光。
“恭喜你成功了”任苼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成功了?什么成功了?”我挠挠头,摸不着头脑。
“控制自己作品中的角色,这便是你的能力”
我先是迟疑了几秒,反反复复确认了几遍眼前的任苼真的是在步行街里见到的任苼后表情由迟疑转变为异常亢奋,我抓着钻头就是一通乱晃。“你听见没?她说这是我的能力,我是超人吗哈哈哈”
“中二病晚期患者”钻头给了我一记爆栗。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迅速平复了亢奋的心情,表情恢复了平时的冷漠。“任苼,我召唤你过来的目的···暂且说是‘召唤’吧,是想请你用你的能力融化掉阿觉身上的冰”
“‘召唤’这种词我也听说过,但它表现出的是一种契约关系,在这里我和你的关系就表现为一种从属关系,完全可以用‘命令’来解释其关系,是一种绝对的强制行为”任苼教科书般的向我介绍了“作者”与“角色”之间的关系。
她走到了阿觉面前,很快将他身上剩余的冰融化,但无意间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也是眉头一皱,问了和钻头相同的问题:“怪了,这孩子的体表温度为什么这么低?就算是被冰冻住了也不至于啊?”
“不是‘癸’的能力造成的吗?”我听见了她的喃喃自语,上前追问道。
“不,不可能是,如果是变幻成冰锥,冰柱一类的东西可以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可用冰把他包裹住只是把他顿住了而已,正常情况下他的体温不可能冷成这样”
“是那家伙耍了别的花招了吗?”我晃了晃阿觉的脑袋,希望把他摇醒。
任苼摇摇头,仍是顾虑重重。“我看不出来,但是等到他醒来后一定要多留意他的动作,怕是有问题”
“你去哪?”她全身被一层白光包裹住,很快就要消失了。
“当‘角色’完成‘作者’的指令后就意味着此次的命令失效,我也要回去了,砸坏的大门还等着我修呢”
“好,好吧”我抬起的手放了下来,目送她消失。“那我们是在这等他醒来再走还是背着他走?”
“‘癸’的行踪不定,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为确保安全我们还是要尽快找到你说的那个人提前知悉他的行踪”
“我和你轮流背他,走吧”钻头有些吃力的把阿觉背了起来,我们接着向另一个街区走去。
我们两个一个忙着背他,一个忙着观察周围的动静,都没注意到阿觉的一根手指动了动,嘴角抹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一路上我回想了不少造访别人家该使用的礼仪用语,从迈进别人家的大门开始,一举一动应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虽然要找的是自己笔下的角色,也算是“熟人”了,这就是所谓的“死要面子”吧。
会不会过于谨小慎微了呢?这个念头自我们跟两个保安对峙时就彻底掐灭了。
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只是迈到了他家大门外的一片地上,他们不等我们解释就突然对我们发动攻击,没什么心理准备的我们被他们猛地推倒在地,还作势想用“电”的异能力攻击我们。看他们如此无赖,连着温辰这个本就人格塑造失败的人和他们一家就一齐被我拉黑,谁让你们作为温辰家的保安在初次见面时就给我留下了坏印象,等出去后一定要把这个角色从稿子里抹掉!
“喂,你们怎么回事?我们只是停你们家几秒就莫名其妙遭你们打?好啊,居然碰上了一群社会人!”还在气头上的我张口就骂,也不管什么“初次印象”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小白,冷静点,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要耍什么花招,还是谨慎点为好”钻头拍了拍沾土的衣服,起身握住了我要打出去的拳头。
“切,这下算是撕破脸了啊,刚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你们是白面书生呢”其中一个保安抱着膀以一种极其阴阳怪气的语调嘲讽着我们。
我怒极反笑,“呵,还不是因为你们先动的手!有钱人都这么横的吗?再说了,人长两张脸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吧”
“是啊是啊,还真是世态炎凉了,居然敢有人在温家闹事,我们就是横你想怎么样吧!”
“我们”两个字显然把自己当成了温家的一份子,可惜他就是一个应聘来的保安,和温辰一点关系都没有还间接拉低了他的形象。
突然间“狗腿子”这个词就在我脑子里变得生动起来,看来不给他点教训是不行了。
“阿三,别跟他们废话了,动手就完事,我看这两个小子就欠教训!”另一个保安怂恿道。
叫“阿三”的保安一拳捶在地上,拳头下的地砖倏地碎裂,裂口不断扩大,紧挨着碎裂的地砖的一排地砖都一块块相继碎裂,在大门前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裂痕,电光就顺着裂痕钻了出来,像章鱼的触手一样“爬”上了钻头的腿。
“躲开!”我扑倒了钻头,远离了电光“爬行”的轨迹。脑子里霎时燃起了一片火海,但说出来的语调给人的感觉却阴冷得刺骨,像是借另一个人的口说出来似的。
“你伤了他”。语罢,书签凭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书签表面上紫色的符文显现,那两个保安在同一时间被一团白光包裹得严严实实,书签消失后,他们就被困在了白光形成的结节里,挣脱不得。
“温某一时疏忽,未能远迎,还请蒲先生见谅”
一个外表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踱步而来,燕尾式礼服将来人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修长,外套和长裤通体无任何花纹或图案,再加上此种服装在男士间不过是大同小异毫无新奇之感,若不是华贵的面料来撑排面普通人是很难想象他是权贵均握的公子。
我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无论如何说话得客气点,动起手来对我对他都没什么好处。我紧攥着双拳强压怒火,勉强翘起一点嘴角回应他:“贸然闯入温家是且是我们失礼才是,还请温先生多多包涵”
我和他明知道对方做出了什么事,却仍然碍于情面不肯就地撕破脸,理性的给对方留出了一块适当的谈判空间。
看着门口两个被困住的保安,我趁着有理乘胜追击,“多余的寒暄就免了,看见你家那两个保安了吗?”我没说下文,等待温辰自行补充。
“是是是,今后我一定对从者严加管教”温辰那温顺的样子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我设计的温辰性格可不是这个样子,对了,他还很擅长演戏。
“小白,阿觉他···”钻头戳了戳我。我们把阿觉搁在温家隔壁宅邸范围内,现在还靠着墙昏迷着,之前怕温家有埋伏会对昏迷的阿觉率先下手才把他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请稍等一下”我跑去阿觉跟前查看,他还是处于昏迷状态。突然想起温辰的人设里有医生的身份,或许可以让他医治阿觉,想到这我背起了阿觉返回温家宅邸。
“你们来找我定是有事情,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是这样的,我们半路被一个叫‘癸’的人袭击了,他伤到了我们的朋友,小白说你的能力可以追踪到他”钻头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出于本能的后退了几步才开了口。
“我确实可以为你的朋友们提供医疗服务,‘癸’我也可以追查到他的行踪,但是···”温辰提到“癸”的时候眼神瞟向了别处,似乎并不想让钻头察觉到什么。
“条件是什么?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会轻易答应别人的”我背着阿觉走到他面前问道。
“不愧是‘作者’,那我就直入正题了,治疗特殊冻伤的特效药我没有随身带着,我记得放在了研究所里,你们可以替我去拿吗?”
“替?哼,你又要耍什么花招?”我拒绝他提出的条件,并变幻出书签准备攻击温辰。
“别这样别这样,动手多伤和气”温辰摊手,没有攻击我的意思,但说话的口气依旧是咄咄逼人。“以你的‘特权’能力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的朋友就不一样了,‘癸’的冰冻能力即使融化后伤害效果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除非用特殊的药物”。
他的眼神就像是狩猎者在盯着他的猎物,等待猎物踏入陷阱之后立即发起进攻。他在等着我的回答,知道我没有任何退步,只能妥协于他。
我不会抛弃朋友不管的。
“你曾经抛弃过一个人,还杀了他”一个声音反驳我。
“狠,你狠,好,这才是我熟悉的温辰”我拿着书签对着他的眼睛,就像把长在他眼睛里的一潭死水抽干,让他最丑陋的一面晾在毒辣的太阳下暴晒。
“我没杀过人,我没有,我一定要证明自己”
“研究所在哪?”
“找到晏府路,看到一座鹰的雕像后向东转,研究所就在路边,研究所一楼你们就一间一间找吧,有一间挂牌写着我的名字的办公室里就有一个长方块形状的药”
我收起了书签,走之前还瞪一眼温辰。“我们走!”
在我们走了很远后,温辰站在窗台前,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朵花,他一片一片揪着外围的花瓣,由外及内,转着圈的揪着,直至剩下最里层那一片与众不同的花瓣——众多白色花瓣中唯一的一朵黑色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