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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腾一如既往的严肃,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在白恬玖的印象里,他的性格一直如此。只见他悠哉哉地翻了翻桌上的简历,又瞟了一眼最边上的蒋嚣,这才缓缓出声,“认识他吗?”
白恬玖随着陈腾的视线看去,目光定在着装低调的蒋嚣身上,然后说:“认识的。”
“蒋嚣,去年金龙奖最佳男演员,影帝。”陈腾简约地介绍了一句,可这样的介绍却不亚于郑重介绍给白恬玖带来的压力。
白恬玖朝着蒋嚣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后道:“蒋老师好。”
蒋嚣双手抱在胸前,姿态是一贯的儒雅从容,他倾身,用手肘抵在桌案上,下巴靠着手,脑袋稍斜,嘴角带着一抹浅笑,“你好。”
磁性的声音犹如清酒,缓缓浸润,霎时让白恬玖放松了许多。
同时,这一声你好,也让白恬玖知道了蒋嚣并没有要刻意为难她的意思。
“紧张吗?”蒋嚣问。
白恬玖一怔,眉眼处都扫过几分迷茫,“啊...啊,有...有点。”
她要说她不紧张才是个傻子,她必须得把这份出涉的青涩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
火候要适中,太小了菜不熟,太烈了又容易粘锅。
此时蒋嚣和陈腾相识,后者轻点头,“剧本读了吗?”
“读了的。”白恬玖答道。
“大概了解了贺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执着,偏执,又有些幼稚,但还是过于善良,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最后被奸人所杀,死的可惜。”
当年的白恬玖也是这么理解贺玉这个角色的,身为一个女儿,在电影里承担着剧情转折的重要任务。这么一个角色交给了初出茅庐的白恬玖,确实值得她去细细揣摩。
陈腾似乎很满意,他又说,“剧本应该读了很多遍吧?”
白恬玖谦虚一笑,“有些次数了。”
“很喜欢这个角色。”
白恬玖真挚地看着陈腾,“这个角色和我有相似之处,所以让我产生了很深的共鸣。”
陈腾拽了一把自己的小山羊胡子,“额...白...”
“恬玖,叫我小白就好。”
陈腾闷头哼笑,“有信心演这个角色吗?”
“有信心,”白恬玖稍顿,“把她演好!”
闻声,蒋嚣眉梢轻挑,其实他一直都在琢磨白恬玖,观察她的表情。他发现白恬玖身上有一种超乎常人的从容,且就刚刚她答非所问的那句话,让蒋嚣在她身上看见了一些新人身上不常出现的特质。
自信,以及野心。
陈腾眼神中崩然出现几道惊讶,“不论和你演对手戏的是谁都有这个信心吗?”
目前这部电影的阵容尚未公布,白恬玖作为重生者当然知道谁将会出演,也知道自己和自己演对手戏的演员是谁,但此时她却不能说。
“阵容...还没有公布吧。”
陈腾忽然擒起一抹坏笑,然后指了指蒋嚣,“如果是他呢?还有自信吗?”
蒋嚣一脸坦然,似笑非笑,神情中流露的也不知是戏谑还是不屑。
白恬玖心下咯噔,想着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做出犹豫的样子,但也不故意扭捏,“这...有的。”
此时陈腾可能以及觉得白恬玖有些大言不惭了,他大有一种要教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的架势,“那行,你们试一试,阿嚣,有劳了。”
蒋嚣闻声也不觉意外,椅子退后站了起来,拍了拍上衣,把棒球帽取下,露出了线条极致的脸,“好啊。”
陈腾熟稔地道:“我来指定剧情。”
“嗯哼。”蒋嚣轻松道。
“贺玉的最后一场戏,被人陷害与警方对峙,最后开枪自杀。”陈腾话锋一转又对蒋嚣说:“阿嚣,警察你来,随你发挥。”
白恬玖暗自打俩蒋忱,只觉得对方看起来轻松极了,一点都不吃力。
“准备好了吗?”蒋嚣谦和地问了一声。
白恬玖点头,粉唇努动,“好了。”
陈腾:“那就开始。”
白恬玖慌张地在并不大的室内跑了两步,一跑一回头,最后喘着粗气停下脚步,眼底瞬间布满了猩红。
她用手摸了摸额角,心底有悔,有狠,有不干,有怯懦,种种情绪在心底稠到化不开,最后散落成了释怀。
她不逃了,也无力再逃了。
蒋嚣从后赶上,从腰间卸下手枪,握在手机指向白恬玖,一双锐眼里写满了严阵以待,“别跑了,再跑也是绝路。”
“我知道的。”白恬玖饰演的贺玉转过身,朝着蒋嚣饰演的警察微微一笑。
“警方已经取证了,你就是凶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劝你还是早点自首的好。”警察紧绷着脊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贺玉无奈一笑,她垂下头,拨开额前的刘海夹至耳背,“请问您姓什么?”
警察半愣,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忽然转移话题,虽心下迟疑,但他总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便答道:“姓蒋。”
“哦,蒋警官,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被人陷害了,你们手里拿的证据完全是人为栽赃,你会相信吗?”贺玉脸色苍白,她粗喘着气,道。
蒋警官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算了,再怎么样我也没办法洗脱罪名,就这样吧。”
贺玉无力地说,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已然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勇气和力气。
蒋警官走进了两步,枪仍然没有收起,还是指着贺玉,“不管你是凶手,还是其中另有隐情,你都必须先跟我一起回一趟警察局!”
贺玉这回干脆半蹲在地上,弱小的背影投射出影子,更凸显出了她的脆弱。
蒋警官迟疑半晌,然后着走到贺玉面前,“请你配合我,我不想对女人动粗。”
贺玉摇摇头,“蒋警官,你能不能抱抱我?”
这样无礼而又令人意外的要求让蒋警官瞬间陷入了为难当中,警官身上担责,从来都是正义的,不能与污泥为伍,可面前的这个女孩,身背大罪,他想仁慈,却又怕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
贺玉明白蒋警官的为难,她仰起头,看着蒋警官,眼神稍显空洞,有泪痕如流星划过脸颊,笑意满满尽是苦涩。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珠子很亮。
“我只是有点累了。”贺玉说,“如果让你为难了的话,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