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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越发大胆了。”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久。
宁炎乍一回京,事务繁多。
陆羲禾亦是如此。
更何况,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孙嬷嬷,哥哥当年的奶娘,已经被她秘密保护起来。
说好听是保护,其实是监管。
孙嬷嬷早已青丝变白发,见到陆羲禾的那一刻,一时竟不知她与谁相像。
陆羲禾记得她。
小时候,每次她去找哥哥都是这位嬷嬷在旁服侍。兄妹俩平日不能多用的甜食,孙嬷嬷总有办法给他们摆出来。
“五…小姐?”孙嬷嬷颤巍巍地行礼,“老奴…没脸见夫人和小姐…”
她蹲下身亲手扶起她,“我问你,凶手到底是谁?”
孙嬷嬷哽咽道:“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少爷的事情,知道的人都没了…没了…”
“与陆家的人有没有关系?”她不肯放过孙嬷嬷,这可能是唯一知道当年真相的人。
她隐忍了许多年,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五小姐,何必如此固执?少爷已经去了,您知道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我哥哥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能白白让人害了性命。那人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孙嬷嬷一脸为难,“小姐…”
支吾许久,终究说出一番惊人的话来:“当年,恭王秘密养在陆府。二少爷不慎撞见暗中保护恭王的人,便…”
“如何?”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眼尾染红。
“二少爷聪慧过人,是万万不会走到水塘里溺死自己的。”孙嬷嬷边说边抹眼泪,“老奴也算看着二少爷长大,那么好的人儿…”
面前的人好似僵住了。
“小姐?”
迟迟没有回应。
凉亭下,静谧得只剩下潺潺的水声。
宫无命守在亭外,见陆羲禾不再开口。心知一切已经结束,进去把人带走,始终没有说话。
“飞高点!哥哥,你快跑起来呀!”
一个稚嫩的女声焦急地喊着,那白皙的男童单手牵着风筝的线,笑着说:“阮阮别急。这会儿风不大,风大了它自己就飞起来了,相信我!”
女童嘟嘟嘴,似乎不高兴,“我昨天和四姐打赌,今天谁的风筝高,谁就能吃对方的蜜饯。我要是输了,今天就没有零食吃了。”
陆弈鸣挠挠头,又笑了,得意地说道:“放心吧,哥哥肯定帮你赢。”
陆羲禾巴巴地望着天,湛蓝无云的上空,两只风筝离得不远,偶尔有几只大雁飞过去。
陆弈鸣说得自信,其实是没有把握的。
四妹的风筝可是大哥帮忙放的!
说起这个大哥陆熠然,年纪不大但是吓人得很。他每次看到他大哥都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平时太冷酷了。
陆羲禾明知道不能赢,但还是想试一试。
陆弈鸣果然还是输给了陆熠然,他垂头丧气地收起风筝,想来想去,笑着转身说:“阮阮,别怕没有零食吃,我的给你,好不好?”其实,他还偷偷藏了珠花,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陆羲禾没有吱声。
她看着得意的陆容婉,一股无名火上来,眼神凶狠。然而她太小,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小孩子装大人,莫名地可爱。
陆容婉比她大一岁,她冲陆羲禾不停地做鬼脸,比划着说:“怎么样?输了吧?”
陆羲禾“腾”地一下站起来,正要过去,陆熠然却忽然转身,盯着她一声不吭。
她仰头和他对视,忽然又觉得害怕,别过头假装看其他地方。
陆容婉跑过来拉着陆弈鸣的袖子,却看向陆羲禾说道:“二哥,五妹做的风筝不如我的,输了比赛,小心她回去哭鼻子哟!”
陆羲禾回呛她:“我又不是你,才不会哭鼻子。也不知道是谁,每次背书都要被先生骂。”
陆容婉哑火,只得抓着陆弈鸣的袖子不撒手,反倒是今天帮她忙的陆熠然被晾在了一边。
“二哥,你陪我去抓鱼吧。听说现在鱼儿长得可大了!”
陆羲禾不乐意,“为什么要我哥哥陪你去,你就不能找别人?”
“二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哥哥,我就想和他玩,不行吗?”陆容婉还是抓着陆弈鸣的胳膊不撒手。
陆弈鸣没有办法,“要不,让嬷嬷先送你回去,我晚一点再回来。”
陆羲禾还想抗争,陆弈鸣又抢先说道:“乖一点,听话,和嬷嬷回家,我很快回来。”他捏了捏陆羲禾的脸蛋,温和地笑。
陆羲禾妥协了,“好吧,那哥哥你要早点回来。”
陆弈鸣点点头,牵着陆容婉渐渐走远了。
她站在原地看了好久,两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她却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注视着陆弈鸣走远的方向,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有些不安、不舍,甚至想哭。
“你愣着干什么?”
陆熠然的话不冷不热,她向来害怕他,摇摇头不说话。
“走吧。”他催促道。
陆羲禾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嬷嬷他们走在最后面。
“大哥。”
陆熠然还是有点惊喜的,转过头来,语气也没有平常那么冷,“怎么了?”
“我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陆熠然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不知道。”
陆羲禾没有再问,脑子乱糟糟的。
陆熠然把她送到了夫人那儿,夫人也没有留他吃饭,问了几句便派人送他回去了。
曹文茵蹲下来,发觉陆羲禾一脸不高兴,“阮阮,谁惹你不开心了?”
阮阮是她的小名,曹文茵和陆弈鸣最喜欢这样叫她。
“四姐非要哥哥陪她去抓鱼,我讨厌她。”
曹文茵把她抱到凳子上,“杏儿,端碗汤来。”
杏儿是她的大丫鬟,自小就跟着曹文茵。
杏儿端着小木盘进屋,上面有一个精致的玉碗,外面有彩色花纹。
曹文茵舀一勺吹了又吹,“阮阮,她是你四姐,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陆羲禾点点头。
两人等到晚饭时分,却还是不见陆弈鸣回来。
“杏儿,派人去找找,这孩子又去哪疯玩了。”曹文茵担忧,都这个时候了,应该回来了。
陆羲禾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然后又坐下。
陆弈鸣回来的消息谁也没有等到。
“夫人!出事了!”
杏儿惊恐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曹文茵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
“二少爷出事了…”
“快带我去!”曹文茵立马跑出了门。
陆羲禾也跟着跑了。
水池边一片哀嚎声,乌压压跪了一大片人。
“弈鸣…”
曹文茵缓缓走过去,她不敢相信,躺在水池边毫无生气的人,竟然是她的儿子!
“弈鸣,醒醒…”她轻拍着陆弈鸣的脸,又晃了晃他的肩膀,“你快点醒过来!没有你,我怎么活…”
陆容婉哭得差点背过气去,一双眼睛红得像个兔子。白姨娘挡住她的脸,不让她看。
“夫人,请节哀。”大夫早已赶到,可惜发现太晚,已是神仙难救!
“这是怎么回事!他好端端地怎么会落水!”
曹文茵站起来,充满恨意地望向每一个人,所有人,都有嫌疑!
白玉把陆容婉藏到背后,伤心地说道“夫人,今天四姐儿回来跟我说,她和二少爷去水池边捉鱼,但是水太深了,他们不敢去,在岸边玩了一会儿就走了。走到一半的时候,二少爷说丢了一样东西,他得回去找,就叫四姐儿先回来了。当时二少爷身边只有一个小厮,两个人似乎是往这边走了…”
“他丢了什么东西?”
白玉想了想,看了陆羲禾一眼,这孩子一言不发,只看着地面,真是可怜。
“二少爷说,他给五姐儿准备的珠花儿不见了…”
陆羲禾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安静到,她只能看到他哥哥,他为什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呢?
哥哥躺在那里,衣服还是湿的。他就那样,紧闭着双眼,像睡着了一般。
曹文茵半跪在尸体旁边,找了半天,终于在他的左手中,寻得一个粉色的珠花,样式精美,是女孩子喜欢的样子。
曹文茵这时才接受了她儿子死去的事实,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了。
“快来人!叫大夫!夫人晕过去了!”
…
她从回忆中抽离,目光流连在波光粼粼的湖面。
是陆熠然。
不对,现在应该叫他,宁熠。
如果不是他,哥哥怎么会枉死?
她心里已然恨毒了曾经的大哥。
这个假惺惺的“大哥”,是否会在夜半时分,为自己双手沾满的鲜血忏悔?
她想,答案是否。
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陆羲禾折断手中的木棍,随手抛进湖里。
“主人。”宫无命接近道,“孤鸿要见您。”
“让他过来吧。”
宫无命领命接孤鸿来到凉亭。
“一别数日,大人可还安好?”
陆羲禾看向来人,他外形虽消瘦了不少,可精气神儿是极好的。
“恭喜阁下得偿所愿。”庆王一案的彻底落幕,也算是为寒香尘讨了个公道。
“大人之恩,寒某永世难忘。他日若大人有需要,寒某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护大人周全。”孤鸿正色道。
“阁下守好凤鸣,维护江湖平衡,足矣。”陆羲禾不愿与江湖有过多牵扯,同样也不希望江湖与朝堂扯上太多关系。
此案已结,所有人理应散场。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告辞。”他迈着大步朝亭外走去,走了几步停下说道,“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保重。”陆羲禾目送他远去。
周围寒气四溢,她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指,忽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