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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徐来手里解脱出来的席远修,蹲在后院的厨房里,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为了招待这位贵客,厨房里能吃的都吃了,就连背着刘骁私藏的两只猪蹄,在昨晚也被这位贵客一扫而光。
席远修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又得出去做光鲜亮丽的乞丐了嘛!”
他扶着厨房有些破旧不堪的木门,慢慢的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屋内,把昨晚带着油渍跟酒味的衣服脱了下去,换了一身略显骚气,对,就是骚气的衣服。
外面身着一套粉色才子服,脚上穿的鞋子还绣着一朵梅花,里面的白色中衣的领口,也有一朵粉色的梅花!
刚在屋内打坐完的徐来恰好经过席远修窗前,看到他这一身的穿着,竟也学着席远修的语气,调侃道:“你是去青楼唱戏?”
席远修对着铜镜边照边说:“从你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我对你的人生意义非凡,你说对了一半,我是去青楼,不过不是唱戏!”
觉得自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席远修迈着自己独创的步子,兴致满满的走出屋门,拍了拍徐来的肩,还对他抛了个媚眼,不过因为他这个动作,他出衙门的速度比在屋里走到院里还要快。
把剑收到剑鞘里的徐来,对着连滚带爬跑出衙门,连头也不敢回的席远修,露出在他脸上少见的笑容。
看着席远修狼狈不堪的背影,略带着些欣慰的说道:“认识你的确是件有趣的事!”
在席远修被罢免官职的那天,他拼了命的往家里跑,只是连正门都没进去就被拦在了外面。
他与正在上囚车的父亲,最后对视了一眼,当时的他觉得自己哑了,什么话也说不出。
席远修随着父亲被押解入狱,自己丢了官职,整个丞相府被封,一时间这世上竟然没了他的容身之地。
一个人跑到酒楼里喝闷酒的他,在二楼遇见了受人之托进京的徐来,不过这位未来走向剑道顶端的男人,此时却十分窘迫。
因为救济了长安城南的乞丐,忘记自己钱袋已经见了底,无法垫付这顿饭钱,被店小二扯着衣服不让离开!
不善言谈的徐来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这位小二争辩,毕竟没人会因为你之前做过的好事就随随便便施舍你。
于是他是决定先走,日后再来付钱。
在他要发力脱身的时候,一锭银子拍在了他吃饭的桌子上。
“吵什么吵,我付了!”醉醺醺的席远修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坐在徐来旁边的椅子上。
一旁的店小二看到席远修,换了副面孔,拿起桌上的银子,对着席远修恭敬的说道:“哎呦,席大人,您请您请!”
他点了点头,又让那位两副面孔的店小二又给桌上添了一壶酒,然后露出傻子一样的表情对着徐来说道:“不用你还,这都是我们家贪来的钱!”
喝多的席远修开始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诉说自己今天的经历,一向不善言辞的徐来就一直在一旁听着。
这两人的故事就在这间名叫醉人香的酒楼开始了!
话说这被徐来拔剑吓出衙门的席远修,跟着临近的几位街坊邻居打完招呼,然后左看右看,趁人不注意,拐入一条小巷,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白色狸毛面具,戴在脸上,手上不知怎么还多了一把折扇。
他左拐右拐来到了这杏花院的后门,在门上三长两短的敲完后,后院看门的人给他打开了门,手里还拿着块骨头逗着一条大黄狗。
逗狗那人从嘴里把牙签拿了下来,咧着大嘴开始笑,牙缝里还能看见没剔干净的肉丝,被席远修连着敲了好几下头才停下。
此人又把牙签叼在嘴上,笑呵呵地说道:“席大人,您这个月可是来的有点儿早,怎么着,您这昨天又去老孙那赌坊玩儿了,不过我这昨天可没见着您啊!”
席远修咳了两一下,不耐烦的说道:“哎我说贾大牙,你废话咋那么多,有你玩狗这功夫,赶紧去把那桌子给我摆上,别耽误了我生意!”
“哎,得嘞,您说小的废话多,小的不说了,给您支桌子去!”贾大牙没好气的说。
......
......
席远修穿着这身怪异打扮的衣服,跟着这贾泽明就从后院来到了这杏花院的前厅。
虽说这瓢城地方小,民风朴素,几乎是没有什么富贵人家。不过这杏花院与外面的灰砖灰瓦相比之下,却是大相径庭,里面的布局,完全是仿照着京城里的群芳阁建造的。
铺着青色大理石的地面,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是用的从扬州城里拿回来的漆料涂的,虽然格局没有那么大,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要是有京城里来的人看见,一定会说这就是活脱脱的小群芳阁。
席远修因为是常客,倒也是见怪不怪了,静静地坐在一楼唱戏的台子后面。
只看那贾大牙搬过来了一张说书的桌子,放在了杏花院一楼大厅中,镶着琉璃瓦片的戏台子上面。
从怀里拿了块醒木放在桌上,然后从台子上跳到台下,跟着常来玩的几名熟客打了几声招呼,从边上拿了把椅子放在台上。
......
......
“这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啊,这也没到姑娘来跳舞的时辰啊!”
有的人很少来第一次见这种情况问道。
边上人就说了:“兄弟面生,一看就来的少,这杏花楼每到月末这几天啊,会有个戴着狸猫面具的说书的,讲的都是坊间传说,甚是有意思,你等会儿瞧瞧!”
就在台下人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咱们的正主登场了,迈着四方步,咔咔就上了台。
拿起桌上的醒目往桌上一拍,开口道:“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乃玉面小狸猫!”随手把扇子一甩。
只见那台下叫好声一片,席远修又一拍桌,说道:“咱们今个不说别的,深山老林离咱们太远,就说说咱们这海边的事儿!”
底下人问了,“这海边除了鱼就是虾,有个什么说头!”
“哎,今天咱们要说的事儿,就是鱼,不过不是一般的鱼,咱们要说的是那海里的人鱼!”
“您可别胡说了,我这坐船出海也十几年了,可是这人鱼听都没听过!”
席远修见底下这位大哥问话了,他便答道:“诸位要是问一问你们家里的老人,兴许能知道个一二,有问题咱们边听边问,不过我讲完了您要是觉得好,那就有钱捧个钱场,没钱借钱也给咱们捧个钱场!”
席远修也知道自己废话不能多说,也没有多说废话,就直接开始了。
“要说这人鱼,从咱们景国先皇还没登基的时候就有记载了,说那先皇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来扬州游玩,有天夜里想吃鱼,可是因为是出来游玩,没人知道他是太子,没人愿意给他做,连厨房都不让他进。要说这先皇也是讲理的人,也没生气,而是带着两名随从,来了咱们这东海边上!就在那两名侍卫在那拿着渔网捞鱼的时候,先皇听见在明月下,有人在海边唱曲子,于是这先皇独自一人沿着月光,想看看是什么人在夜里还不回家!”
“只见先皇走着走着,停下来了。因为他借着月光看见了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歌唱的美丽少女。不过那名少女也发现了他,惊恐的跳进了水中,在那月光的照耀下,先皇当时亲眼所见跳进海里的那名少女,双腿变成了鱼尾,回头看了一眼先皇,便朝着大海深处游去了!”
底下人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先皇的事?”
席远修在心里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说他当年想跟我结拜兄弟的事,我说出来你也不信啊!”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底下的人说:“我爷爷打小在皇城边上摆摊卖东西,这都是听宫里的太监说的。咱们废话不多说,您接往下听要说这先皇啊,鱼虽然吃上了,可这条美丽的人鱼,却是忘不掉了,没日没夜的带人去这海边,可是一次也没见到,直到他要回宫的前一天晚上。他又听见歌声了,他抛下侍卫,一个人又到了那天晚上的地方......”
等到席远修说到先皇回京又反扬州的时候,底下的贾大牙已经是把手里的钱袋子装满了!
席远修见钱差不多了,而自己也口干舌燥,况且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面具喝水,让人知道他这位知县还来这青楼里说书,肯定会遗臭万年。
于是他便草草了事的结束了,被刚叫好的那群人,差点儿追到后台打死!
他从贾大牙手里拿了钱,在杏花院的楼里出来后,掂了掂已经装满了铜板的钱袋,摘下面具,很是满意。
不过他临出杏花院后门的时候,看到了被层层厚布铺满的地面,不由得有些好奇,便想着走过去,掀起来看一看。
没等他迈第二步,就听见了后面的骂喊声,他赶紧夺门而逃,偷偷摸摸的回了县衙,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里面杀猪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