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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那日在扬州外拦下你的人就是这薛路平府上的衙役,此话可当真?”
席远修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外面听到,不过手里的动作却是把对面牢房的李元桓二人也挡住了。
刘骁又仔细回想了当日的情形,过了好一阵儿,他认真的看着席远修点了点头,他非常确定,因为当日那双鞋在他脸上留下了非常深刻的鞋印。
昏暗狭小的牢房里,席远修拿起一根又一根稻草,然后慢慢得打成好几个结,摆在地上,他现在的表现,就好像是徐来坐在桌前折纸一样有趣。
坐在对面牢房的边英顺着那不像窗户的窗口,看着外面又开始阴起来的天,又回头看了一眼盘坐在旁的献王,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安慰。
“不要焦躁,我看兄长那边好像已经有些眉目!”
献王边说,边看着对面的二人。
虽说席远修主动要住在这位献王殿下对面,可是到了现在,几人一句话还没有说过,只有刘骁与边英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低头不语。
席远修把地上那几个用稻草打的结一个一个摆好,然后就开始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这第一个结是盐案开始的马安邦,朱无业还有赵本六!”
说完把第一个结打开了,扔在了一边,然后又拿起了第二个。
“这个是那天夜里客栈的人,嗯,留下半结吧!”
“一水与成华,能弃掉了,现在是要把威武镖局拿上来了!”
“还有京城里的人...”
“献王,柴嵩,薛路平,汪世昌,的确是好手笔!”
随着席远修自己在地上摆弄了一阵,留下了三个整结与一个半结,然后把手放在额头上用力的揉了揉,像是在尽全力把自己双眉上的低沉给抹去。
刘骁也蹲在地上瞧了半天,装模做样的频频点头,席远修倒是因此笑了起来,问道:“师爷,你点头干什么?”
刘骁随手拿起一个稻草结,装作一副深沉地样子,说道:“你这个应该是能把牢笼打开的工具,只是我还不会使用!”
席远修白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拽到自己旁边,俯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如果真的是薛路平府上的人在当日搜查过往的官员,或者说是只是搜查的你,那么他不用多说,自然是跟这私盐案脱不了干系,再加上威武镖局的洪世昌,那么这扬州还真的是铁板一块,可是按照他的说法,那咱们对面的献王殿下在牢内行凶,还留下了献王府的腰牌,那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跟自家人过不去了!”
说着说着,席远修还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对面。
“可如果他们早就相识呢,别忘了现在是哪位在打理景国的国库,如果这二人是给太子演的一场戏,其实是要对太子下手呢,知道太子一定是要落井下石,只要把献王主动送进牢中,那么他就与此事没有干系了,都是太子自己的问题,那么一来,就算是太子在扬州出了点什么别的事,那么也与他这位处在牢中疑犯无关,重点还是太子亲自把人押送进来的!”
刘骁有些懂席远修的意思了,然后他用自己的胖胳膊把席远修也拉到自己的嘴边,低声问道:“那你还要我们住在他对面,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席远修用力从刘骁的腋下钻了出了,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又拽着刘骁的头说道:“要是与这献王无关,那么太子可能会对这位献王折磨一番,甚至有可能让他出不去这里,或者让他出去也不能再开口说什么,那样一来可就是顺了薛路平的意了,所以我要在这看着献王,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或者是宋侯爷的面子上,希望太子不会为难他这位皇弟,哎,现在只能希望徐来能知晓此事,如期到来!”
......
......
此时的扬州城另一边,周文宾已经跟自己的侍卫准备骑马出城了,可是却被城门守卫给拦在东门,几人争锋相对,谁也不退让。
“你们四人为何拦着本钦差的马不让出城,妨碍了公务,你们四人该当何罪!”
周文宾面带怒色看着自己眼前的四人,实在不知道这几人是何原由,把他与自己的侍卫拦了下来。
“周大人,我等几人拦下大人是有事问您?”
为首的那名官兵,拱手说道。
周文宾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几人有何事就不能等本官回来再说?”
那名官兵用手把住腰间的佩刀,面无表情地说道:“卑职几人只是想问大人可知马守备是被谁所害?”
周文宾本想训斥对方,可是一下哑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于是他下了马,走到这名官兵面前,长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抱歉,马守备的死,我现在还没查到什么,要是有了消息我会告诉诸位兄弟的,我也跟诸位承诺,一定会还马守备一个公道!”
此时的周文宾已经把本官换成了我,因为他的确觉得马安邦死的太可惜了,所以他觉得自己现在与这些过来问询他的官兵们,是一样的。
不过接下来这名官兵说的话,让周文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卑职几人听闻,马守备是在自己家中与您交谈后,然后惨死在家中!”
周文宾听完此言,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那名官兵说的是事实。
然后那名官兵此时已经把腰间那把刀的刀柄,死死地握住了,盯着周文宾说道:“知府大人说马守备的死跟大人您脱不了干系,大人我想听您给卑职几人解释一下?”
周文宾现在的手有些颤抖,他真是不知道那位现在正坐在府中,搂着小妾的知府大人是何居心,刚刚先是在广兴楼里,把席远修与献王送入狱中,而此时又差遣马安邦的下属来为难自己,他心中更是觉得这薛路平才是这桩案子的主使!
周文宾面对随时可能暴起的四人,缓缓说道:“当日我与马守备交谈甚欢,从那日的私盐案一直说到你们的朱守备被发配充军,后来我因要去牢里提审犯人,就离开了马守备家,就在我走之前,马守备还好好的坐在自己家中,他被那凶手杀害,是在我离开后的事情!”
“大人您不说朱守备还好...”那名为首的官兵停顿了一下,眼中泛着泪光说道:“知府大人说那朱守备也是因为过多干预案情,才被您发配到凉城的,此事可当真!”
周文宾一时暴跳如雷,大骂道:“薛路平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敢做不敢当,朱守备被发配去凉城的事情,我也是在与马守备交谈过后才知道,你们这位知府大人,可是真能把帽子给别人头上戴,那日马守备跟我说朱守备被发配都是因为在扬州府衙与薛路平争执后,被你们口中这位知府大人给发配到了凉城,此事与我无关,马守备的死,更与我无关,有什么事情,等本官办完事回来后再说!”
说罢,周文宾竟不像平时那般慢吞吞的样子,直接一下骑在了马上。
对面四名官兵,也是直接把手里的刀抽了出来,直接用刀指着骑在马上的周文宾二人。
“大胆,你们竟敢用刀指着陛下钦点的钦差!”
周文宾的侍卫在马上喝道。
“抱歉了,大人,只能委屈您跟我走一趟扬州府衙了,此时需要您跟知府大人一同与我几人说清楚,不然,不只我们四人,扬州城门外的几十号兄弟也不会让你们走出去的,如果此事查明后,的确与大人无关,那卑职自愿受罚!”
那名官兵还是用刀对着薛路平,神色平静,完全没有一点担心自己以后会怎么样,他现在只想给马安邦讨个公道。
“糊涂,糊涂!”周文宾用手死死攥住缰绳,额头两侧青筋劲起,他大声喝道:“你等几人速速退去,等我去办案回来,我自会还你们这些人一个公道,马守备的死难道我就不心痛,我何尝不想这样一名汉子活着,能够为国为民多做些事情,可是现在马守备已经魂归故里,你等众人与我耗在这里又有何用?”
这几名官兵虽然被周文宾说的有些相信了,可是他们更相信已经在这就位了十几年的知府大人。
“对不起了,大人,还是请您与卑职去知府大人那里走上一趟吧!”
此人说完,四人直接是朝着周文宾走了过去,周文宾此时也是一筹莫展,他不怕与这几人去扬州府衙走上一遭,他是怕这时间一耽误,被别人钻了空子。
就在这几人已经快要走到了周文宾的马边,突然飞出了一颗石子,狠狠地砸中了为首那名官兵的肩膀,随着一声闷哼,那名官兵应声倒地。
接下来又是一颗接着一颗的石子,接二连三的砸在其他几人的身上,那几人跟前面那位一样,倒在地上不起。
周文宾强作镇定,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是谁帮的自己,因为在这快要下大的雨中,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根本看不出这些人有什么不同。
周文宾与自己的侍卫也没再耽搁时间,用鞭子抽在马的屁股上,带着逐渐下大的秋雨,快马扬鞭的出了城。
那名刚在扬州府衙前出现的青衣人,此时正带着斗笠,把玩着手里剩下的几颗石子,目送着二人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