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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扬州府衙的牢饭尝起来还不错,至少除了刘骁外的三人觉得不错。
“修哥儿,你看起来吃得很可口嘛?”
刚刚用了半桶清水,将嘴里异味洗刷差不多的刘骁,哀怨得看着正在进食的席远修。
眼看着刘骁那故意未洗净的手,缓缓朝着自己的碗里伸过来,席远修把那只手一脚踢开,转过头,对着对面牢房那二人继续吃着。
刘骁没有继续自讨无趣,也是拿起自己那份饭菜,蹲在了角落,把盘子里的青菜当作席远修,先是用筷子猛夹几下,随后送入嘴中,恶狠狠地嚼着。
那只让刘骁一直惦记着想吃的那只灰白头飞禽,此时落在了刘骁对着的窗口,看向刘骁的眼神,好像正在嘲笑这个手里抱着一只巨碗的小胖子。
没等刘骁招呼席远修过来瞧,那只灰白头飞禽却是已经飞走了,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刘骁见对面牢里二人没注意到那只蔑视自己的鸟,也就没再言语。
对面的李元桓二人却是已经吃好了,边英还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碗筷,保持自家殿下喜欢的整洁。
李元桓还是像以前一样,取出手帕,工整地擦拭嘴角,再工整的放入怀内,不洗一下的原因,应该是牢内并不能晾干。
李元桓忽然想说些什么,然后他便对着还在进食的席远修开口了,这很不像他,因为以前的李元桓从来不会在他人进食的时候打扰。
“兄长,你说父皇现在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很难过,很生我的气?”
席远修此时正蹲在地上,吃着面,把吃到嘴里的几颗麻椒吐了出来,先是不喜地看了看碗底,随后又带着些疑惑的看着李元桓。
“殿下怎么会问这种话?”
席远修把碗筷放在一旁,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笑问道。
李元桓神色黯然地说道:“自从父皇不顾异议,把我加封亲王后,我倍感压力,一直怕在处理朝政上出什么差错,所以凡事都是谨言慎行。”
席远修点了点头,表示李元桓说得不错,这几年朝里虽然有人说这位献王殿下做事有些畏首畏尾,不过却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李元桓用手攥着袖口继续说道:“父皇如此器重我,可我竟是成了这桩私盐案的幕后主使,想必此事也已经是在我那位哥哥的帮助下,传遍了京城,我让父皇蒙了羞,实在是有愧于父皇!”
席远修看着李元桓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可能就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他不知道那位皇帝陛下心里现在想得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位陛下一定比这位献王想象中的更加生气。
不过不是因为他,而是那些朝臣们!
......
......
大明宫外的十几名小太监此刻已经是有些腿软了,因为这十几人自从那位东宫太子,一封千里加急的信送回到宫中以后,他们就一直在这里候到了现在。
长安的夜里寒风凛冽,白日又骄阳似火,冷暖交替间,导致有几名一直未进食的小太监,几乎昏倒在地。
不过没有人敢动,因为里面那位张公公还没有吩咐他们几人能动。
其中一名离大明宫最远的小太监,把声音压到最低,问道边上那位:“这太子殿下可是把咱几个给害苦了,早知道前些日子就不跟那小子换班了!”
“快少说上几句吧,这要让东宫的人听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名小太监也知道自己说得话有些不妥,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注意自己说的话,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低头不再说话。
大明宫内的皇帝陛下看着已经从御书房送到自己塌上的奏折,厌烦的神色不言而表。
这些折子里无非是关于那位献王殿下应该如何处置,扬州是否需要再委任其他大臣再去,还有就是抨击这位皇帝陛下当年加封亲王的过错。
“朝中大臣对于此事的看法,竟是如此的相同,就连先前支持老四的那些官员也竟然上奏,说应该将献王压回京中问斩。”
一旁的张永听见皇帝陛下开口说话了,连忙是把自己手里的拂尘放下,递了杯茶水过去。
“陛下可是对这些随风而倒的大臣不满?”
张永一边递上茶水,一边说道。
李微如刚才说话那般,看不出喜怒,他平静地端着那杯茶,低声细语呢喃着:“为了平息那些大臣,朕已经把柴嵩送去跟席芳作伴了!”
“再说此事虽然太子在信中也为献王喊冤,但是谁不知道他字里行间无不是要治献王于死地,可献王的确是该死,比那柴嵩更可恶,连私盐的事都想插上一脚,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张永半跪在李微塌下,收拾着那些奏本,低声回道:“奴才甚是喜爱献王殿下,不知该如何回答陛下,再者说,景国立国时就曾说过,宦官不能参政,更不能言政,所以老奴还是给陛下您再沏上些茶水吧!”
那日太子用扬州军方的鹰隼传回京中的消息上,无不是在维护那位献王殿下,说他可能是一时被小人蒙蔽,才会犯下如此过错,还望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明察才是。
可这些明白人心里怎么会不知他的做法用意,这位太子殿下不仅使得自己的威望人涨船高,而且还逼得对于献王触犯律法一事必须尽快处理。
加上太子信中所说的小人,无非就是站在献王后面的那位柴侯爷,不得不说太子这次的确是逼的这位景帝没有办法,只能对这位柴侯爷动了手。
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在他父皇的眼中,比那位还在牢内的献王更加厌恶。
李微想着此时在大理寺内做邻居的两位,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朕是不是做错了?”
张永并没有回话,只是给李微加着本该是隆冬腊月才烧的炭火。
随着大明宫内传出的一声“退下”,那十几名小太监终于是相互搀扶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离开了长安中,他们认为最危险的地方。
......
......
扬州府衙的厨房内,周文宾几人已经是成功混了进来,这也是多亏了扬州府衙里实在是管得有些松懈。
稍微拿了几枚铜板给到后门的那名衙役手里,就那么简单的进去了,丝毫没有多费口舌。
周文宾一边往扬州府衙后厨的角落里搬着菜,一边让自己那名侍从观察着从此处走到扬州府衙大牢的路。
已经有十几年没干过这些的周文宾此时觉得有些腰酸背痛,他嘴里不停催促着,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被人发现。
而那贾大牙与曹成二人,此时被周文宾用满车的菜堆在了角落,只留得供二人喘气的口子。
“大人,现在府中的衙役都已经去了前院,现在刚好可以过去!”
那名侍从在厨房外面进到屋内说道。
周文宾用麻布将那二人还有菜堆盖住,然后与自己那名侍从朝着扬州府衙内的监牢走去。
一路没见得半个人影的两人,刚要进入牢内,被门口正在打盹儿的狱卒拦了下来。
“你们俩是做什么的?”
那名狱卒半靠在墙上,上下打量着周文宾二人问道。
周文宾那名侍从手里拿着食盒,笑道:“给牢里那四人送些午饭,不知道您吃了没?”
那名狱卒点了点头后,突然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记得今日这四名犯人的牢饭已经送了过来,你俩这是?”
周文宾那名侍从连忙敲着自己的头,陪笑道:“您看我这记性,我二人是来收拾那些吃过的残羹剩饭,您多见谅,我二人刚来不几日,您要是说给别人听,我俩又得回乡下去种地了!”
那名狱卒看样子有些瞌睡,也懒得搭理这二人,摆了摆手,就让周文宾二人进去了。
进到牢内后的周文宾此时大口喘着粗气,他不知道如果被发现的话,他该作何解释,他这辈子都没有骗过人,连哄小孩子开心的话都没说过。
他的那名侍从则是紧盯着牢门口,怕那名不开眼的狱卒突然闯进来。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那四人的牢前,此时的四人都在闭眼恢复着精神,可能刘骁的确是在睡觉。
周文宾用手扶着铁杆,轻声唤道:“席大人,快醒醒,我这有东西交给你!”
席远修睁开眼看到周文宾的脸后,并不像周文宾想象中的那样,惊喜万分,反而是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并未回他的话。
周文宾的那名侍从呼唤李元桓二人,那二人竟是与席远修一样的反应,这让周文宾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周文宾觉得这几人一定是被薛路平严刑拷打后,把头都给打坏了,竟是连自己都认不得了。
“席大人,我这有那位徐少侠的东西给你,还请你过目!”
周文宾也不再等着席远修回应自己,他直接把那皱巴巴的折纸扔在了席远修面前的稻草上。
“周大人啊,您当年要是从了军,想必现在一定是位合格的传令官!”
监牢最深处传出的声音,让周文宾与他那名侍从心中一惊。
薛路平竟然已经是在这等侯他二人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