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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扬欢嘴边微扬,酒窝忽现,矜持笑道,“冬日里冷,又不常走动,儿臣用的便少了些,皇祖母无需担忧!”
说着又将谷秋手里的年礼单子接过来交给李皇后手中,“儿臣知道皇祖母什么都不缺,但这些都是儿臣的心意,还请皇祖母收下儿臣们的一片孝心。”
不待皇后说话,又对在场的诸妃道,“出来时,已经命人将年礼送至各宫,礼薄勿怪!”
张贤妃笑道,“公主越发懂事有礼,孝心醇厚!不消看,便知这份礼,厚重的很!”
低位份的宫嫔接了话茬,“可不是,可见皇后娘娘教养得当,将公主养的这样守礼!”
众人一阵附和。
李皇后几眼扫了单子,目光在其中有几味补品上,发现字迹较其他略浅,面上一片感动。“你的孝心,皇祖母收下,待会儿就让他们将虫草取来服用!”
萧扬欢含笑颔首,“虫草滋补,最宜冬日用。儿臣听宫人说,虫草可不止一种吃法,还可用虫草炖汤,还能煮粥!”
“喔?”皇后微怔,“你是如何知道?”
时下,对虫草的吃法还停留在直接咀嚼服用,这样的吃法还闻所未闻。
“是听朱公公在宫外诊脉时,问诊的大夫所言,好像是哪家府上内眷传出来的法子。大夫说,此法可用,儿臣便借花献佛,皇祖母或可传了太医问一问。”萧扬欢憨直回道,纯孝之心溢于言表。
“以虫草入食,不知是哪家女眷想出来的法子,若是当用,倒是善举。”
京城里从来没有秘密,只要有心人想查。故而,此话一出,徐老夫人当即便站了出来道,“虫草炖汤的法子是老身府上三丫头想出来的。四丫头身子不好,虽虫草滋补,但味道不美。为了让四丫头多用些,养好身子,三丫头便想了以虫草做药膳的法子,哄四丫头多用些!”
“这位徐家三姑娘可是妙人!”张贤妃笑道,“孝悌礼全,又有仁爱之心,很是不错!”
徐老夫人谦让道,“她小孩子家,闺阁无事,也就琢磨这些了!”
皇后对此很是感兴趣,多问了几句徐家三姑娘的事,知她庶出身份,养在嫡母身边,心里多了几分计较,又多盛赞几句。
在场诸人落在徐老夫人的目光深切许多,庶出的姑娘好啊。
徐三姑娘庶出是决计不能迎做正妃,若为侧妃,以徐家家世,谁家姑娘做正妃都要悬心。这位徐家三姑娘素无名声,可见才艺平平,但毕竟徐家是清贵人家,在朝中很有势力,同张家、王家、魏家又是姻亲关系,娴元公主还嫁入徐家。
不上不下,天家进不得,但若嫁入寻常人家呢?场内几位夫人心里有了计较,打听徐家三姑娘的人又多了起来。
热闹一上午,在立郑殿用了午膳才被皇后赏赐诸多布匹等物送回承欢宫。
一回宫,不及歇息,就让谷秋传话给嘉清县主徐凝慧。
原来,今日一早,朱公公进宫时,带了一封信来,请她在诸位诰命夫人面前替徐家三姑娘美言几句。
收到信的时候,萧扬欢还不太明白,无缘无故,让毫无名声的徐家三姑娘在诸夫人面前出彩,谈何容易。
左思右想,才和朱公公想了这个法子,原本还要费些心思才能将这出戏唱完。不料,徐家老夫人和张贤妃的夸赞,省了不少功夫。
但是在立政殿中,看到李皇后称赞时多了几分真切,和诸位夫人对徐家老夫人的热切,现在倒是明白了几分。
徐凝慧不想徐凝娉入皇家,但又不能明着和家里对着干,于是把法子想到了她这里。
“也是难为嘉清姑姑,这九曲十八弯的心肠!”萧扬欢笑道。
谷秋倒是有些感慨,“公主身份尊贵,宫中礼法森严,嫡庶尊卑有别。想来是不知道寻常人家嫡庶相争的事情,便是嫡女和庶女之间也少有情谊深厚的。嘉清县主不欲徐家三姑娘入天家,肯费心替她筹谋,足见心肠好!”
“万一是嘉清姑姑嫉妒徐三姑娘可以入天家呢?”萧扬欢坏心问道。
“娴元公主已经下降徐家,徐家断然不会将嫡女嫁入天家,不然两家换妻,天家颜面何在?”谷秋回道,“嘉清县主自是明白这点,更明白徐三姑娘已经为庶女,若入了天家,便是庶妃,一辈子都要被庶字压弯腰。”
“所以奴婢说,嘉清县主心肠好,瞧见了着天家富贵荣华下,礼教严苛的面目!”
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萧扬欢循声望去,是庆宁县主萧扶欢正和小丫头在雪地里玩的开心。
“父母、兄弟、姊妹彼此帮扶,原就是情理所在,不该被权势轻贱。”萧扬欢嘴角携了笑意淡声道,“让人准备姜水,待阿芙玩累了,让她换了衣裳用下。”
晚间,崔承徽和郑嬷嬷前来回话。
崔承徽道,“明日除夕,后日便是初一。按理公主和郡王是外孙,都要给外家谢府和李府上准备年礼,妾和郑嬷嬷对着往年的单子略减了减。公主以为如何?”
萧扬欢点点头,“应当的,明日随着皇祖母赐礼一并送出去!”
崔承徽顿了顿,继续道,“孙良娣外家,今年留京过年,明日除夕恐怕要来见礼。”
“孙家?”萧扬欢微微扬眉,“承徽料理承欢宫上下事物,若是孙家见礼,理当承徽做陪。”
崔承徽一想到难缠如孙良娣,脑中一紧,又不能拒绝,不由作难。
但萧扬欢瞧在眼中也并未在意,瞧了几眼礼单,便放过了。
待崔承徽泱泱离开东间后,郑嬷嬷道,“公主,立政殿那边问,礼单上的虫草是什么时候加上去的?”
“喔,嬷嬷怎么回答?”萧扬欢问道。
“奴婢说,是公主见奴婢准备的礼单薄了,在私库里翻了许久,将皇上赏赐的补药都添了一成。”
萧扬欢道,“那皇祖母信了么?”
郑嬷嬷脸上褶子越深,“公主才八九岁的年纪,这样好的孝心,皇后娘娘便是再有怀疑,也该尽消了!”
“也是!”萧扬欢扬眉轻哼。
便是李皇后再睿智,也想不到萧扬欢幼小的身躯里,装了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还是一个与她生活好几年,孰知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个想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