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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礼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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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常卿急切问道,“没有出错么?钱姨娘的放妾书只能由父亲来写,他在任上,连母亲的死讯都不知道。祖父和老夫人瞒的紧,父亲如何将放妾书给钱姨娘?”

    徐凝慧有些心软,“常卿,钱氏如何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大夫人的事情。”

    冯常卿到底是经历了一些事情的人,她迅速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之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白下去,整张脸色惨白如尚好的白瓷,美的易碎,她颤声问道,“父亲,知道了?”

    徐凝慧可怜冯常卿,开口有些踟蹰。

    萧扬欢在心底叹息一声,命人上了温汤,让冯常卿喝下,见她缓过劲来,才徐徐开口,“放妾书是你父亲写了寄回来的,娶钱氏也是他默许的。不然,你以为冯家上下如何敢这般,钱氏如何敢这般。要知道你父亲的外家,并非小族,他不同意,便是你祖父也不能强求!”

    冯常卿的表情,似哭似笑,“父亲和母亲恩爱甚笃,为了母亲,父亲不止一次,出言顶撞过祖父和老夫人。即便后来父亲迫于无奈纳了钱氏为妾,但对母亲却更加上心,后来还有了文白,日子一日好过一日。”

    “世人都说母亲出身大族卫氏,又是长女,才德品貌俱佳,进了冯家算是低嫁,十分可惜。可是母亲却常同我说,她是庶出,遇上了父亲这样的丈夫,她不觉得可惜,反而十分庆幸。可到头来,这算什么,同林鸟么?”

    有多少夫妻,初始是恩爱甚笃,可是漫长的岁月中处处是磨砺和苦难,能有几对能同心同德的走到最后,始终如一?到底是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半晌,萧扬欢才道,“大夫人所托非人,可你不能自怨自艾或者自暴自弃。文白还小,你也尚未及笄出嫁,总要慢慢打算,细细计量。”

    “公主说的对,好在大夫人虽去了,文白却是个好孩子,你们姐弟一路走来互相扶持,只要过了眼下这个坎,将来未必没有好日子。”徐凝慧温声劝慰。

    话都是这样说,可是其中的痛楚,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明白。良久之后,冯常卿擦了满脸的眼泪,咽下痛楚,她敛衽上前,跪倒在萧扬欢和徐凝慧面前,“但求脱离冯家,愿为公主郡王马前卒!”

    萧扬欢一怔,徐凝慧诧异的看向冯常卿。

    “倒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也罢,既然是你所求,我没有不应的道理!”萧扬欢亲自跪在她面前的冯常卿扶起。

    冯常卿得了萧扬欢的一句准话,心里安定不少。

    “今日请你来,还有一桩事情。大夫人的事情,在卫家的坚持下,皇上让刑部的人主审,案子那边,我会让朱公公留心。只是,到时候你们姐弟势必要进京一趟。”萧扬欢道。“冯家既然敢下手,只怕早就想好了退路,你们姐弟要有心理准备!”

    冯常卿恨恨道,“臣女从庄子上逃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东西,若是他们想将罪名推脱,却是不能够!”

    “常卿,公主的意思是,若是你们的父亲回来,该作何处置?”徐凝慧问道,“毕竟是血缘亲属,而且你们是晚辈,无论结果如何,于名声上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冯常卿咬紧下唇,并无惊诧,显然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些,可是她并未有犹疑之色,更加郑重道,“父亲在凉州任职,回来一趟约莫月余的时间,臣女恳请公主,在父亲归来之前,将此事落定。不仅如此母亲的陪嫁,臣女也要完完全全的要回来。”

    萧扬欢摸索手上的海棠纹玉佩,“嫁妆什么的都是小事,你们姐弟尚在,无论何种情况,大夫人的陪嫁都是你们姐弟的。至于你父亲,若是皇上下令让他赶回来,才是麻烦事!”

    “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侯爷眼下正在凉州的边境巡视。”徐凝慧缓声道,“正好我有封信要送到他手上。”

    萧扬欢缓缓笑了,“如此,倒是好办了!”

    清净寺山门外,有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十分朴素,是一辆在寻常不过的油壁马车。马车在山门口停下,下人递上帖子,知客僧扫了两眼,然后领着主仆几人往西南方向而来。

    “臣见过汝安公主、嘉清县主!”冯二老爷站在正堂下,穿戴十分精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身素色云绫锦长袍,瞧着倒是十分精神,年纪不过三十上下。

    萧扬欢请他坐下,几番寒暄后,冯二老爷道,“臣今日来,是想见一见大丫头和文白姐弟二人,不知公主准允?”

    “本宫知道冯主薄无事不登三宝殿,倒是不曾想,你冯家的人冒犯本宫在前,连声歉意也无?”萧扬欢别有深意的看了冯二老爷一眼道,“罢了,你们冯家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

    冯主薄尴尬的笑了笑,冯家虽不比谢家那等世家大族,但在京城好歹传承四五代人,如何会是失礼人家。但冯主薄没有想到眼前这少女居然能一眼看破,甚至还能在言语上踩冯家一脚。

    “公主见谅,臣以为公主是贤达仁善,又住在寺中,必然是宽宏大量。又担心常卿姐弟二人,礼数欠缺,是臣失礼。待臣回去,必然备上厚礼,向公主请罪!”冯主薄起身对坐在主位上的萧扬欢道。

    萧扬欢听了这话,嘴角的讥讽几乎都要忍不住勾起来,“请罪就罢了,本宫已经宽恕你们冯家的钱氏冒犯之罪,就不会追究。但至于皇上和皇后有心为本宫出头,本宫也不能拒绝君恩浩荡。”

    “不过,”萧扬欢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浅啄一口,“冯家姐弟在清净寺长住,这些个月来,吃本宫的,用本宫的,传本宫的。你冯家一来就要见人,一不谢本宫帮扶之恩,二不酬谢本宫还理直气壮,三开口就要将冯家姐弟带走。”

    说到此处,萧扬欢看向堂下的冯二老爷,“你凭什么?”

    冯二老爷面色抽搐,只觉主位上的少女刁钻非常,“公主不许臣将臣的侄子侄女带回去,难道见一面也不成么?听闻公主富有食邑,却在臣子面前要礼,公主这般敛财所求为何?”

    萧扬欢脸色迅速沉下去,一幅生气模样,“本宫敛财?你冯家都靠钱家养活了,有什么物件值得本宫惦记的?”

    冯家老夫人不善经营,冯家经济每况愈下,冯家纳了钱氏之后,在钱家的帮衬下,才有所好转。也是因此等关系之故,钱家提出扶正钱氏,冯家并未拒绝。

    只是此等隐晦之事,冯二老爷不妨被人知晓,面上浮现不悦之色。“公主从哪里听得此等污言碎语,都是污蔑冯家的话,公主虽是公主,但到底是姑娘家,此等有碍公主名声之事,还是少做为妙!”

    若不是冯家阴私诡计频出,阴狠无情,萧扬欢都快信了冯二老爷那大义凛然的样子了。

    就在冯二老爷搜肠刮肚的回想自己出门前,冯老太爷的交代时,萧扬欢看向冯二老爷,“大夫人卫氏之死,不是你干的吧?”

    “不是,是······”冯二老爷下意思的脱口而出,但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立马住嘴。

    萧扬欢看向他,“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冯二老爷面色泛白,差一点,他就说了出来,“卫家大嫂是犯了错被母亲送到庄子上反省,她身子弱自己病死,我冯家可半点没有苛待她!”

    “有没有苛待,刑部的官员自然会查问清楚的。”萧扬欢嘴角勾起,“不过,求人求成你这个样子,本宫倒是没见过,你且回去吧,常卿姐弟该你们冯家见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见着!”

    随即就有侍卫来赶人,冯二老爷一看都是训练有素之辈,立马道,“公主为何不让臣见臣的侄女侄子,难不成他们?”

    坐在一边,从头到尾都没开口的徐凝慧这时突然道,“冯家为何隐瞒大夫人之死,对被失踪的孙子孙女全然不管?二老爷,你若是说不清楚,今日是见不着常卿姐弟的,何况,卫家本就不许你们再见他们姐弟!”

    最后,冯二老爷被赶出清净寺。

    一直在东间听他们谈话的冯常卿走了出来,“多谢公主和县主替臣女说话,免交臣女受辱!”

    萧扬欢看向冯常卿,“眼下,就等卫家的人来了!”

    只是,卫家的人没有等到,元康帝身边的苗平和皇后身边的嬷嬷倒是来了。

    苗平和于嬷嬷各自安左后,于嬷嬷十分恭敬对萧扬欢道,“娘娘原本是想,等这些事情忙晚了,再遣奴婢来看,只是冯家的事情,在京城中流言四起。娘娘担心公主,特意让奴婢走这一趟,顺便也见一见那对姐弟。”

    “姨母宫务繁忙,还要为本宫的事情操心,辛苦姨母了。”萧扬欢说着有指了指坐在于嬷嬷对面的冯常卿道,“这边是姐姐,冯常卿,还有个弟弟,这会儿跟在郡王身边在了智大和尚处听禅。”

    于嬷嬷听得心里一惊,眼前这位主子和自家娘娘对郡王可是十分上心。能让一个小孩子跟在郡王身边,至少,不是等闲之辈。

    “冯大姑娘请节哀,皇上让刑部去查卫氏之死。娘娘又交代说,大姑娘在寺中为母守孝,是纯孝之人。日前冯家因为冲撞公主被申斥,冯老夫人因被指正苛待媳妇罚抄经书,在家禁足了,冯家几位夫人也被娘娘罚了。”

    冯大姑娘垂头,“臣女多谢娘娘挂怀,心中感激涕零。”

    于嬷嬷又劝慰几句后才看向萧扬欢道,“倒是公主此番让郑嬷嬷他们直接上门将钱氏打了一通,娘娘可是吃了一惊。不过,皇上却赞公主有气度。”

    “本宫虽年纪小,但不是心胸狭隘之辈。从前也不是没人冲撞过本宫,本宫未计较。但是钱氏她冲撞本宫后,恶仆推搡,在知晓本宫是谁后,非但不请罪,还口出恶言,辱及父母和先帝,事关天家名誉和尊严,本宫断然不能轻纵了她。”萧扬欢道,“此事,本宫知道定然不少朝臣指责本宫残暴冷酷。但本宫绝不认错,苗公公,这话你也可转达给皇上,本宫生来尊贵,从小到大学的是行事说话当有公主气度,可不是面对挑衅,如何隐忍大度!”

    一直做背景板的苗平被萧扬欢点出来,他回道,“公主是南楚的公主,钱氏只是无名无分之人,何况是她冲撞公主在先,自然不是公主的错,也算钱氏罪有应得。”

    有他这句话,萧扬欢面色似有松快。

    不过片刻,二人便起程回京了。

    “公主,皇上是不是不悦了?”冯常卿站在萧扬欢身后,看着一对人远去。

    萧扬欢冷笑一声,“不悦又如何,难不成还能罚我么?只要本宫有理,任何人都奈何不得本宫!”

    冯常卿诧异的看着说话做事一向温和的萧扬欢一眼,“您?”

    “人人都说本宫如何受先帝和新帝的宠爱,可是所有人都忘了,若是本宫的父亲活着,本宫会是独一无二的嫡长公主。既然是嫡长公主,如何会是脾气软和之辈!”萧扬欢淡淡道,“忘了没关系,本公会让他们想起来,本宫那些年在龙案边上执笔批折子,不是白做的。”

    冯常卿心头一震,随即心生欢喜,有了这样的靠山,母亲的仇,冯家过往给的欺辱,迟早有还来的一日。

    接下来几日,琉璃院中十分清净,但京城之中,却并不安宁。

    因着一向温和大方的汝安公主发怒,冯家放妾再娉为妻的事情引起了舆论浪潮。或者因为萧扬欢在民间一向好名声,得民心之故。或者因为卫氏之死,冯家姐弟被郡王捡进寺中的缘故。或者冯家在此事上,钻了礼法的空子,让所有大儒之辈,心生不满。

    鲜少又批评萧扬欢的评说,倒是冯家因为此事被至交近亲人家厌恶,不少人都在冯家周围辱骂。而钱家因为钱氏之故,再次陷入风波之中。

    而这一切,在宫中流传出萧扬欢那段话之后,京城百姓对冯家和钱家的批判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