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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白日不久的婴孩,能去的地方有限,能接触的人有限,能给孩子下毒的人亦有限,其实调查起来非常容易。
何况太医和白妈妈还在时不时的推敲下毒的方式,用以断定小姑娘摄入的毒素轻重和对她的稚嫩身体的伤害。
但这都是张家的私事,能让萧扬欢知道已经是十分意外。
其余的,张家人不意别人知道,萧扬欢也不想知道。
上午的阳光如同正值妙龄的少女,温柔和含蓄,透过庄子上心抽芽的树枝映射在树下的二人身上,如同一幅着墨浅淡的风物画。
树下的徐凝慧有些歉然的对萧扬欢道,“倒是我对不住你,将你牵扯进这样一桩阴私内宅争斗中!”
天气晴朗,春风拂面,绵软而温和,萧扬欢微微含笑,“姑姑忘了么,我是从内廷活下来的孩子,什么样的陷害谋害手段没见过。反倒是今日这桩,瞧着手段不严谨,不像是布置妥当的人所为。”
徐凝慧心里一阵惊悚,张家有张老夫人坐镇,府上二房还在任上未归,三房早就住进了郡主府,张家只有大房在,而大房张大夫人秦氏,自己这位大舅母为人伶俐,八面玲珑,且御下有术,几个儿媳都十分恭顺,彼此之间鲜少又龌龊。
那么唯一能对一个孩子下手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张家内宅的人,要么是张家以外的人。
而据她听闻,张家上下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十分珍惜,这种珍惜便能很好的杜绝张家以外的人接触到她。那么剩下的人,只能是张家内宅的人了。
徐凝慧不由得苦笑,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萧扬欢一面就着初春时节的景致喝茶,一面又不意外的看到了徐凝慧了然的神色,她轻轻一笑,“其实,作为局外人,这也不难猜。对这么一个孩子下手的唯一可能只能是这个孩子威胁到了某个人,毕竟张寺正夫妇恩爱,阿珍小姑娘已经有了两位兄长,牵扯到大人的可能性不大。”
徐凝慧低声道,“世上事最难的便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置身事外,谈何容易!张家只怕要不安宁一段日子了!”
瞧着院中下人来往不断,初春时节的静默安然已经被打断。
“倒是福祸相依,听说淑太妃的病一直断断续续,不曾康复!”萧扬欢神情寂冷,“我并无心思和张家为敌,也不愿以此为要挟,凭借一个孩子的性命来达到我的目的。山河依旧,安稳太平才是我心愿。”
徐凝慧心有所感,“你虽是宗室女,却是嫡长公主,又得先帝和皇上这般疼爱重视,整个南楚都知道。可是阿平还小,尚且还不到立府的时候。”
“所以,我比谁都期望漠北也好、北宋也好,边境之间最好相安无事,万事无忧!”萧扬欢仰脸看向翠绿的嫩芽,笑容灿烂如院中的山茶花,端丽而明媚。
送走萧扬欢,徐凝慧回了院中。
也不知道她如何同张家说的,张寺正独自一人回京而去,张大奶奶周氏和阿珍小姑娘被留在了虚妄庄上。
而且,张家并未对外寻常阿珍小姑娘的病症好了,还是一味的寻访名医。
先帝祭日的前一日,张大奶奶周氏造访非相庄,还带了不少礼物。
她显示郑重的行礼,以头扣地,“若非公主提点,只怕妾的阿珍早就魂归九霄,妾无以为报,只能铭记于心。只是这区区薄礼,是妾私下备来给公主酬谢您身边的白妈妈和太医的救助之恩。”
眼前的周氏,经过这几日的休息,已经不如当日惊恐了,面色也和善许多。周氏是个长相温婉的女子,身量在京城一众贵女中略显修长,眉目间的愁绪退去,此时已经重新带上浅浅的笑意。
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浅色的衣裙,可见是个心思玲珑又剔透的人。这人还是得冷静,这冷静下来,便想着一面酬谢,一面让人缄默了。萧扬欢朝谷秋看了看,后者将周氏扶起坐下。
“这确实客气了,本就是分内之事,何况本宫连带着身边人都是守孝又吃斋念佛的人,不值当周夫人如此重谢。”萧扬欢言辞温和,笑容亲切。
虽然萧扬欢这样说着,但到底是让人收了,周氏的脸色这才松了,心里也隐隐落下一口气,安稳坐在圈椅中,这才闲聊起来。
陪同而来的徐凝慧见这一茬事了,才出声笑道,“这两日天气暖和,衣裳稍减,阿庸便满院子跑,瞧着丫头婆子在他身后追,倒是别有一番童趣。”
“如此么?”萧扬欢莞尔笑道,“倒是好几日没见着他了,连阿平念过一次。”
坐在一旁的周氏见这位气质沉稳大气,盛宠优渥的汝安公主殿下如此温婉,和四表妹徐凝慧这般亲厚,心中大为惊奇。
一场闲谈去了大半个时辰,还是郑嬷嬷寻来商量明日的先帝祭祀法会之事,徐凝慧和周氏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周氏试探问道,“从前不曾同公主亲近过,今日见了倒是觉得公主殿下分外分亲厚,言辞健谈的倒是和传闻中大相径庭。”
徐凝慧眼波流转,“表嫂知道我在庄子上住了一年多,但是不知道京城如何说公主的?”
“不外乎是一些性子冷僻,喜好清净之类的话。”周氏笑了笑,目光一直停留在萧扬欢面上。
好似仔细回想一样,徐凝慧好一会儿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自从昭哀太子过世后,公主一直在守孝,其实私底下也是个爱说话的孩子。不愿和人过多接触,不过是顾忌着礼教规矩。到底是先帝教养出来的公主,是荣耀也是责任!”
周氏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幸而公主身份尊贵,先帝又赐下封地。皇上和皇后也格外优待,日子不算难熬!”
“封地上的奉银瞧着多,其实供养一大家子的人,开支也大。公主是个孝顺的人,替昭哀太子为先帝守孝,都不容易!”萧扬欢微微叹息一声。
周氏眼眸微动,她得舅父正是御史台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