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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温暖的洒在莫忧峰上,入秋的季节,今天难得的好天气。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那幽深的银杏树林里,因为这阳光扰了它们的清梦,叽叽喳喳的抗议个不停,却不知它这叽叽喳喳的乱叫,却吵醒了屋中熟睡的人们。
林逸之缓缓的睁开眼睛,神情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恍惚,揉了揉有些酸沉的脑袋,意识渐渐的恢复,这才感觉到这浑身上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压扁了一样闷疼无比。
“唔——”一声轻轻的闷哼,林逸之忙将嘴捂住,他蓦的发现床头还趴着一个人,这人却仍在睡着,脸上似乎还挂着丝丝的泪痕。
却是小师妹陆汐月,她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回到自己的房中了呢?
林逸之清晰的的记得,当时自己与那个白衣面具少年约定好了摔跤赌命,后来那白衣少年竟然放了自己独自离去。然后他就支撑不下去了,临昏倒的时候,隐隐约约的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快步的来扶自己,一个白衣,一个黄衣。
哦,对了,他蓦然想起,这白衣的应该是楚箫楚师兄,而那黄衣的身材魁梧,应该是曾师兄无疑。原来我被他俩救了回来。可是,小师妹怎么会睡在这里呢?
林逸之想的脑袋生疼,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阵疼痛再次袭来,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里的骨头彷如被人生生撕扯一样的难受,赶忙屏息凝神,盘膝而坐,然后运用离忧无极道的功法,试图减轻疼痛。、
他小心翼翼的将天地之气引入一些,然后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就在他将要把这真气压入丹田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这根本没有道理啊!为什么自己丹田内原本少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真气如今却完全变了样,他的丹田内一股沛然的真气宛若实质一般的缓缓流动着,看这样子若是自己练上十年也未必能吸纳如此多的真气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林逸之毫无头绪,离忧无极道也不再练了,坐在床上痴痴的想着,莫非我被那白衣少年打的了?把我的丹田从畸形给打好了?这也未免太扯了吧。
林逸之正自胡乱想着,忽然感觉自己体内一股冷冰冰的气息从全身经脉里肆虐而出,那种冷冰冰的感觉直入神魂,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冻住一般。林逸之瞬间脸色变得惨白起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逸之熟悉这种冷冰冰的感觉,这正是他修炼殷厉宗凝气法门时才会出现的情况,可是那种冷,只是冰凉的感觉,而且不会如此强烈啊,怎么今天,这种冰冷的感觉怎么如此难受,整个人都要被冻住了一般。
如果现在有人在场的话,就可以看到林逸之的整个眼睛里竟然已经变成了幽蓝的颜色,那种颜色诡异而冰冷,甚至带着那一丝丝冰冷的杀气。
这种冷入神魂的感觉让他难以忍受,未及半刻,他就感觉整个身体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冰窖一般,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万千蚂蚁咬着一样难受。
就在顷刻之间,林逸之的眼神已经完全变成了幽蓝之色,那冰冷的气息仿佛如梦魇一般强行的进入自己的神魂之内,然后不断的侵蚀,侵蚀林逸之刻意保持的最后一份清明。
林逸之的呼吸变得嘶哑而粗重,那嘴里喷出的气体,隐隐约约的竟能看到一层冰雾,便是连那脖项的血管都变成了暴起的幽蓝色。
浑身冰冷的颤抖着,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冰冷炼狱,有的只有慢慢冰冷下沉的身体和那颗似乎不再跳动的心。绝望、悲戚、恐惧、嗜血,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涌向这个突然异变的少年神魂之中。
“额啊——”一声低低的嘶吼,林逸之忽然感觉这四周竟完全成了翻滚的血海,神魂的深处发出了一声强烈的呐喊:我不要这样,我为什要承受这无边的痛苦!
林逸之猛然间跳下床去,然后那幽蓝的眼睛如向外喷着幽蓝色的火焰一般,双手狠狠的抓住了还在睡梦中陆汐月的双肩。
陆汐月睡梦中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人抓住了肩膀,睁眼一看,却是林逸之的脸几乎和她的脸要贴在一起一样,而他的手正颤抖着握着自己的双肩。他的呼吸粗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陆汐月羞涩的低下头,喃喃道:“逸之哥哥,你醒了,你好点了么?唔,你抓的我好紧啊,有点疼了。”说罢,那脸色却是更红了,头也埋的更低了。
林逸之的神智已经接近崩溃边缘,滔天的杀戮感正在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最后仅有的那点可怜的清明。他双手使劲的抓着陆汐月,呼吸艰难而粗重,用那最后一丝清明,从牙缝中断断续续的挤出一句话来到:“小师妹……你……快逃!……”
言罢早已是难以自控,双手一用力,却把陆汐月往床前的桌子边狠狠的推去。
陆汐月一个踉跄的摔在桌子前,由于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桌子上,那桌上的瓷壶瓷碗,全部摔在了地上,稀里哗啦的摔得粉碎。
陆汐月这才注意到林逸之的情况不正常,当林逸之猛的抬起头时,陆汐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一双幽蓝色的眼睛,那眼珠都变成了幽蓝色,那双眼睛正冰冷的盯着她,那双眼里充满了滔天的杀气!
陆汐月浑身一阵激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再犹豫,竟又冲到已经失去神智的林逸之近前,摇着他的胳膊唤道:“逸之哥哥,逸之哥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她握着他的手,那手冰冷至极,仿佛不是人身上应该有的温度,那冷入神魂的感觉似乎比天冥石发出的寒气还要冷上十分。
“杀——杀——杀——”林逸之的神智早已被这满心的杀戮所占有,嘴中含糊的说着这唯一一个能听的清楚的字。然后已经冷若寒冰的右手忽的抬起,死死的掐住了陆汐月白嫩的脖颈。
陆汐月顿觉呼吸不畅,被林逸之大力的一掐,脸色涨红,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逸之哥哥……逸之哥哥……我……我是汐月啊!”
言罢,那如星子一般的眸中,晶莹的眼泪,无声的划过这俏生生的脸庞。
林逸之的五官几近扭曲,看得出他所承受的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呼吸浑浊而急促,那幽蓝色的眼神里似乎猛然间出现了一丝犹豫和迷惘。
这张俏生生的脸好熟悉,这是谁?谁在如此悲切的看着我?那双眼睛里为什么没有一丝的恐惧却满是柔软的关切?
下一刻我便能扭断她的脖颈,可是她为什么不害怕,还担心我自己?
不,不,不!我不能伤害她,我不能,我若伤害了她,我会痛苦的,会痛苦一生的!
“啊——啊——啊”林逸之疯狂的摇动着自己的头颅,那种挣扎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这种常人根本承受不了的痛苦,如今不由分说的降在一个还只有十岁的男孩身上。
天可怜见!为什么小小的年纪,却这要折磨于他?
陆汐月泪流满面,轻轻得说着:“逸之哥哥,你醒一醒罢,你忘了那个晚上,就是这个小屋里,我们俩一起喝着美味的鸡汤,我们笑的多开心啊,你忘了,昨日我遭受威胁,你奋不顾身的救我,护我。你这样对我,我便也同你一样了,你若杀了我能够情醒,那我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你来吧!”说罢,轻轻的闭上了那还在流泪的眼睛。
“不——不——不——”林逸之仰天长啸,她是我心心念念日夜守护的小师妹啊,我怎么可以杀她?她怜我,没有因为我笨看不起我,我怎么可以杀她?我曾说过的,我待她永远如亲哥哥一般,我又怎么能杀她!
我这是怎么了?——
忽然,一阵来自林逸之丹田内的温暖之意悄无声息的游走在他早已被冻结的七经八脉之内,就如一点点黑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点点星火,那光芒虽然微不足道,却可以顷刻间划破这无边的黑暗。如此光明还远么?
不一会儿,这温暖的气流开始不断的扩大,林逸之感觉身体彷如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窖,从头到脚都是冷的,然后顷刻间又被扔进了一个温暖的有些热的火炉上。这一冷一热的感觉在体内不停的交锋着,势均力敌,互不相让。
巨大的痛苦,让林逸之松开了紧紧握在陆汐月脖项上的手,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真个人蜷缩着、翻滚着。身体里冷热两股真气不断的逆冲争斗,林逸之的手握成了拳头,砰砰砰的砸着那硬生生的地面,嘴中发出着无比痛苦的低哑的嘶吼。
陆汐月早已吓得呆在当场,甚至连跑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逸之感觉,这身体内的两股真气不断的游走,自己的意识彷如在无边的大海里起起伏伏,如浮萍一般,找不到上岸的港湾。
好久好久,还是那股暖流占了上风,不一会儿,冰冷的感觉消失了,林逸之的浑身上下被这股暖流所笼罩,这种暖洋洋的感觉似乎在修补着他早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经脉,林逸之只感觉从头到脚的温暖。这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真的好幸福。
林逸之知道这种感觉是离忧无极道带给自己的,连忙屏息凝神,开始运转离忧无极道的道法。
五个小周天的运行,林逸之的呼吸渐渐平复,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幽蓝冰冷的眼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仍是他原本清澈而又有些木讷的眼神。
陆汐月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问道:“逸之哥哥,你回来了?……”
林逸之还记得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心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不受控制,看到陆汐月脸上还有着泪水,那白皙的脖项还有一片殷红,心中一软,既心疼又愧疚道:“汐月妹妹,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我弄伤你了!”
陆汐月哇的痛哭失声,扑在林逸之的怀里道:“逸之哥哥,你方才到底是怎么了,吓死我了。”
林逸之心疼的抹掉她的眼泪,柔柔道:“小师妹不哭,刚才都是我不好,我就是想吓吓,玩个游戏呵呵。”其实林逸之隐隐的猜到,他刚才的状况,怕是因为他偷偷修炼的殷厉宗凝气法门所致,就是那个他生父所说的煞气入体。
可是他无法对陆汐月说明真相,只有随口胡说了一通。到底是陆汐月年纪太小,被这林逸之一阵胡诌,竟然相信了个七七八八。
两人这才重新站起来。刚要走出房去,门重重的被人推开,曾锐金和段朗坤急急的跑了进来,曾锐金劈头便问:“小师妹,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方落,两人便齐齐的看见复原的林逸之已经站在了床下,看那神情,虽然还有些虚弱却也无甚大碍了。
段朗坤紧走两步,朝着林逸之的胸前猛的捶了一下,呵呵笑道:“好啊,小师弟,这么快就恢复了,这一次你却是因祸得福,不但有惊无险,自身修为还提升到了凝气六重啊!早知道我也来这么一出,说不定我现在早就金丹境了!”
陆汐月白了他一眼道:“你别说风凉话了,逸之哥哥受的罪你能承受得住么?”
段朗坤呵呵一笑,也不生气。
曾锐金憨厚的一笑道:“小师弟好了便好了,昨天师尊用了自身四重的真气救你,你都没好转,多亏了咱们杞难掌教出手……”
林逸之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一次竟然还惊动了杞难真人,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汐月就把昨日之事大概的说了一下。林逸之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平白无故的多了那六重的修为。
他想罢忙道:“昨日多谢师尊和诸位师兄相救,逸之才能等得以活命,之事师尊昨日为了我煞费真气,现在可还好么?”
段朗坤一笑道:“你要,记挂着自己就成了,这么大一点的小人,心思怎么那么多呢,你若要感谢就谢谢咱们小师妹吧,她可是昨晚衣不解带的在这里守了你一个晚上!”
林逸之闻听却是对这陆汐月大为心疼,又想到刚才自己还差一点杀了她,更是愧疚的很,忙朝陆汐月一躬到底道:“谢谢你了,小师妹。”
陆汐月见林逸之在众人面前如此称谢,却又是一阵的害羞,忙摆手道:“你快起来吧,我可受不了大早上的谢来谢去的。”
四人又说了一阵,曾锐金道:“方才我听见这屋中有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还有砰砰砰的声响,这怎么回事啊?”
林逸之一惊,生怕小师妹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连忙朝陆汐月看去。
陆汐月却似早已明白,呵呵一笑道:“无事,方才我见逸之哥哥醒了,太过高兴,边去倒水给他喝,不小心撞倒了桌子,上面的茶壶茶碗全部掉下来摔碎了。”说罢朝那倒在地上的桌子和桌子下一片狼狈的茶壶茶碗一指。
曾锐金却是老实憨厚之人,也不多想,便笑道:“原是这样,那些东西摔碎了,再拿套新的就是,不妨事。小师弟你可好些了么,师尊吩咐过,你若醒了,便带你道问道堂里,他要见你。”
林逸之忙点点头道:“如此,我们就去吧,我也记挂着师尊呢。”
四人这才从那屋中鱼贯而出,朝那问道堂内去了。
阳光依旧温暖和和煦,除了那些依旧叽叽喳喳叫着的鸟儿,便是再在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房间刚才发生的那让人害怕的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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