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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道: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自上次邓林将此事“昭告天下”以后,晓峰的右眼皮一直跳个没完,他知道这件事迟早会传到犇老师的耳朵里,这个老头儿也迟早会找他们算账,至于什么时候清算,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星期四上午上完第二节课,晓峰准备去操场做课间操。前脚刚迈出教室门,政治科代表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叫住了他。
“晓峰,犇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啊?只有我一个人吗?”晓峰有点惊惶,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连个预兆都没有。
“对,老师就让我叫你!”政治科代表神情坦然,不像是在说话。
“好!知道了,我马上去”
晓峰说完便下楼径直朝办公室方向而去,“这可咋办?这老头肯定又要搞个幺蛾子出来;为什么其他几人没有被揭发呢?会不会是其他几人先.....”一路上晓峰都在胡思乱想,心脏也一直噗噗的乱跳,背脊骨也逐渐发凉。
教室到办公室本来只有一百多米的直线距离,晓峰愣是走出了一千米的感觉,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到达了办公室。
由于犇老师是教“小三科”的老师,所以他们这样的老师就是三人间的小办公室,影影乎乎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小三科”指:政史地、物化生,相反“大三科”指语数外)
一进办公室,晓峰就看见了坐在最里面打瞌睡的犇老师,本来想直接叫醒他的,但是考虑到老师的起床气,晓峰打算就站在他桌前等等。结果刚一进去,犇老师就醒了。
“来了?”犇老师微微抬起眼皮儿,瞄着晓峰。
“嗯!”
“说吧!你一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犇老师打开工作簿,开始一篇一篇的翻着。
“安?”晓峰故作疑惑。
“现在我们是以朋友的身份在说话,机会只有一次”犇老师拔下笔帽,在空白处做着记录。
“我承认!昨天的政治测试卷后边的选答题我是抄我前边同学的!”晓峰一脸坦诚,像个做了错事勇于承认错误的孩子。
“还有这事?新收获啊!但是你要说的还不止这些吧?”犇老师抬头盯着晓峰,冷笑着把笔帽盖上拔掉,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额...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错,不应该课堂上跟你顶嘴,要是我早点跟你道歉就好了!”晓峰无处安放的手不断的扣着裤缝。
“放屁!你早干啥去了?我给你提醒哈!你至少有两件事交代!”犇老师把桌子一拍,有点不耐烦了。
晓峰一想,今天指定是要全抖落出来了,不然有好果子吃。想到这儿,他一硬头皮索性全招了。
“第一件事,放你车气的人是我;第二件事,策划的人是张勋、仇冥,参与的人除我之外还有李嵩。没了!”晓峰这会儿感觉整个人都从负罪感中脱离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和委屈。
犇老师唰唰唰的在笔记本上面记着,一边写还一边在上面勾勾画画的。
“犇老师,我知道错了!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无心之失,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晓峰有些着急了,他担心这老头儿将这件事报给教导处,到时候学校给处分,或者给更严重的处罚就完蛋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哼...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我查不到是吧?告诉你,就你们这种烂学生,学校少一个就减轻一份负担,哪来那么多机会?”犇老师突然大发雷霆,一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样。
这时办公室里面的其他几位老师陆陆续续进来了,看到犇老师在发火,有的假装没看见,有的劝他不要发火,保重身体要紧,这时有一位坐在座位上的女老师发话了。
“犇老师,放你车胎气的娃儿找到了嗦?”女老师翘着个二郎腿,上下打量着晓峰。
“哎,费了番周折,还算找到了,就是这娃儿带的人整的!”犇老师可能是年纪大了耳朵和记忆了不好,也许是有意为之,直接给晓峰扣上“罪魁祸首”的帽子。
女老师将屁股挪向一边,换了个姿势翘二郎腿,“这娃儿看不出来啊?!看着文绉绉的小伙子...”。“嘿!!!你莫看他文绉绉的,‘匪’得很喔!他们上课说话,我就批评了几句,就把我车胎气给放了,你说这咋教?有句话说的好‘从小看到大’,现在就这么桀骜不驯的,长大了还不得犯法?”犇老师兴许是说得太嗨了,竟然忘记了“实事求是”。
“现在的娃儿都是独生子女,在家都是当宝供着,惹不得、骂不得、打不得,在学校受点批评就感觉大家都对不起他似的,各种胡来,是该好好整一哈了,让他晓得‘馍馍是面做的’,他以后就不敢乱来了。现在放老师的车胎,那以后还不得打老师?”女老师对于这件自己只听了点风风的事情想当然的站在道德高地炮轰着“晓峰们”。
“这次我就是要给他们上点王法,肃清一下学校的风气。”这会儿的犇老师仿佛已化身为《自由引导人民》画中的那位自由女神,一手高举象征正义的大旗,一手攥着象征革命的火枪,与学校的“歪风邪气”做着殊死斗争。
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晓峰这会儿已经是万念俱灰了,听着听着他心里一难过就哭了出来,刚开始还是小声的抽泣,随着两人说的越来越离谱,晓峰也哭得越来越大声。
“哭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现在哭也没用了。再一个我又没冤枉你吧!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犇老师见晓峰哭了,便有种抓住把柄占领上风的感觉,说话也愈发的硬气。
“你..你..说是我带头的?跟本就不是我带头的好不好?你冤枉我”晓峰抽泣着憋足了气才将这句话说完,“还有..你说..课堂上你只是说了我们几句,真的是这样吗?你打了我多少耳巴子..你..你忘了蛮?我脸都被你打肿了。不单是我...还有..”晓峰一想反正是要完蛋,不如将这老头的丑事全说出来。
结果还没等他说完,老头就插话了,“教育你们难道不是为你们好吗?我也可以不管你们,让你们自生自灭,但是我为人师表,我必须这么做!再说挨打,我们小时候念书还不是照样挨打,我们挨打就算了,为了念书还给老师送鸡蛋嘞!现在没叫你们这样做了吧!但是你们竟然连起码的尊师重道都不讲究了吗?安!我问你?你说啊?!”现在将犇老师比喻成拥有光辉形象的圣母毫不为过。他不但将封建时候的那一套理论拿出来唬人,还用尊师重道这样的能赋予人正义的词汇为自己装点门面,同时给晓峰扣上不知好歹、不学无术、不尊师长的帽子。
可能是嫌晓峰哭得越来越大声,也可能是害怕这小子说太多不中听的话,犇老师就打发晓峰先回教室,然后让他晚上自习时间带着张勋、仇冥和李嵩到办公室去继续“受审”。
晓峰不知道晚上又会出什么幺蛾子,现在的他只剩下了悲伤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