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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镖头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兄弟二人言行之间已经露出马脚,不由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已经将佩剑横在胸前缓缓拔出的司徒超,“司徒兄,这是何意?”
“呵呵,何意?”司徒超不急不缓的扯出长剑,“你沈镖头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此刻行迹暴露,却依然行这掩耳盗铃之举,岂不是惹人耻笑!”
“司徒兄说的话却是使得愚弟更加糊涂了,”沈镖头强自辩解道,“难不成在下兄弟二人好心过来接应诸位反倒被当做恶人不成?!”
沈镖头一边说着一边向自家兄弟沈丘使了个眼色,后者也趁穆成等人的注意力转向司徒超、沈镖头二人,右手不着痕迹的摸向自己腰间。
“是不是好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笑在下虽然一直看不惯你沈大镖头贪财如命的秉性,还当你是敢作敢当的汉子。熟料你连自欺其人都做不到,还想欺瞒老夫和天地神明!试问,谁会在意我司徒超的子侄是不是江湖中人?!”
司徒超猛地扭头转向沈丘,目光如电,直惊得沈丘不由后退两步。
穆成等人听得司徒超的话语,这才惊觉这沈家兄弟的可疑之处,纷纷戒备,策马后退。
“司徒兄,我们兄弟本不欲与你为难。我老了,厌烦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只想向您借两颗人头换取白银百万,就此退隐江湖逍遥自在。”
沈镖头见得司徒超诸人都已心怀戒备,心知不能再偷袭取胜,索性两手一摊,将事情挑明。
“哼哼,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银子!”穆成手持拐子枪坐在马上冷哼一声道。
“你穆长老做的是乞丐,自然不知银子的好处,”沈镖头微微一笑,对穆成的冷言冷语不以为意,“而司徒兄,则是名满江湖,不管走到何处都有各路英雄豪杰热情相待。而我呢,费尽心血苦苦操持祖上传下来的镖局,却也仅仅是吃穿不愁,手底下还有百八十口子徒弟、镖师等着我养活,还要忍受官府的盘剥,遇上像诸位这般武林名宿,不仅要好酒好肉的伺候着,临走还要奉上盘缠,要不然,我沈某人根本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沈明!你这武林败类,连这等背信弃义的恶行都能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我老穆真是佩服之至!”穆成骂道。
司徒超自是不愿在此消磨时间,剑指沈明,“多说无益,咱们手上见真章吧!”
“容在下再称呼你一声‘司徒兄’,你今天确定要再行那割袍断义之举?就像昨日里对太行山楚家岭三兄弟一般?”沈明自腰间拔出一柄软剑,双眼盯着司徒超,沉声问道。
“呵呵,沈大镖头,您可真看得起自己!”司徒超背后的杨连冷笑道,“割袍断义?你也配!楚家岭三兄弟那是自家子侄被人挟持,不得已才为之。你们呢,猪狗不如之辈,家主何曾与你等有什么恩义纠葛!若不是杨某人重伤在身,少不得早就忍不住活劈了你!”
“哼,杨连!老子记住你了!”沈丘也是从腰后掏出两把短刃,“过会儿沈爷要一刀一刀活剐了你,嘿嘿,伤成这样了还嘴硬!”
“沈明,手底下见真章吧,让老夫看看这几年你的‘缠丝剑’有没有长进!”
司徒超长剑在手,豪情万丈。
“沈某人早就想领教‘浴血剑’的风采,”沈明一抖软剑,剑尖居然与蛇信一般吞吐不定,“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你们根本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在等着你们……”
“你是说刘坤?!”
穆成大惊失色,刘坤先行,肯定是去报信了,前路必定艰险万分。
经穆成提醒,司徒超也是紧皱眉头,颇为懊恼,早知如此刚刚就应该强硬一些,不让这几人靠近,更不会让刘坤走脱。
“卑鄙!”
司徒超突然大喝一声,举剑一挡,原来是沈明看见司徒超走神,趁机偷袭,一剑刺出。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司徒超反应迅速,及时挡住了软剑。但软剑毕竟不是一般长剑,剑身极为柔韧,虽然被司徒超的长剑挡住,剑尖部分仍顺着力道向下弯曲,朝着司徒超的胸前刺去。
司徒超怒喝一声,在马背上向后一仰,堪堪躲过剑尖,但前襟还是被挑破。
沈明似是十分可惜这蓄势已久的偷袭没有去的应有的成效,但既已出手就没了反悔的余地,只得一剑紧似一剑的快速攻向司徒超。
司徒超右手持剑,左右在身下马鞍上一按,身体腾空而起,凌空杀向沈明。
这边沈丘见堂兄沈明突然向司徒超发难,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双刀交错,砍向离自己最近的穆成,对方虽然是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但眼下重伤在身,三两招之内解决他应该还是轻而易举的。杀掉穆成之后,几成残废的司徒四将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那两个号称是司徒超后辈的年轻人他根们没放在眼里,到时候就可以跟堂兄一起围攻司徒超。那司徒老儿虽然狠辣,但毕竟已经上了年岁,再加上江湖上传闻他武功尽失已久,虽说现在看着依然龙精虎猛,保不齐是大伤或者大病初愈,不能久战,连夜苦战下来,一身武艺还不知道剩下几成……嘿嘿,想不到自己兄弟二人,原本在江湖上名不转经传的角色,居然也能狙杀司徒超!
沈丘两眼猩红,恶狠狠的扑向端坐在马背上的穆成,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扬名立万又有重金在手的场景。
但沈丘不着边际的臆想只能到这里为止了,两只破风锥分左右从穆成身体两侧飞出,重重插在扑过来的沈丘胸前。
破风锥透体而出,带出两支血箭,沈丘只感觉身体一凉,五感迅速消失,但身体依然按照自己的惯性向穆成奔去。
打出破风锥的田青与古如秀并未就此罢手,二人迅速从马上跃起,田青更是飞起一脚将沈丘踢倒在地,手中长剑迅速在他脖颈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线。
田青夫妇可是偷袭的行家,早就盯住了沈丘,在他动手之际,果断用暗器阻击,至于之后的补刀,却是长久以来的职业习惯,金主出出钱,总得确认目标死透了才好,要不然怎能保持二人在业界的好口碑。
“缠丝剑”果然不俗,一柄软剑在沈明手中变化万千,加之招式刁钻,确实一开始给司徒超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经营的镖局能够长时间在江湖上屹立不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然而,司徒超就是司徒超,长达十余年的隐居似乎已经让人忘记了当年“浴血剑”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到底意味着什么!沈明的强硬和武艺高强,似乎让他手中之剑欢呼雀跃起来,司徒超能感觉到陪伴自己三十多年的老伙计是多么的渴望强者的血液,只有强者的血液才能让这昔日在武林中让人闻之色变的杀器再次焕发光彩。
将近二十个时辰不眠不休,对于司徒超的身体来说,确实是不小的负担,何况这一天一夜的苦斗,带领众人杀出重重包围,然而,老司徒用剑依然稳健。在熟悉了沈明的剑法路数之后,前武林盟主已经掌握了这次短兵相接的节奏。
田青夫妇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沈丘,相互对视一眼,再次上马,调转马头,欲去追杀已经远去的刘坤。
“莫急。”
激斗中的司徒超分神关注全场,注意到他们二人的举动开口阻止。
其他人重伤在身,无人前去给司徒超助阵,而田青夫妇处于对武林泰斗的尊重,闻言勒住缰绳,驻足观战。
众人不得不佩服沈明的心智之坚定和内心的狠辣,自家兄弟被杀身亡,却是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仍然剑剑狠辣的攻击司徒超。
而沈明却是骑虎难下有苦说不出,早知司徒超如此扎手就不冒着个风险了,不仅富贵没见着,今天估计要交代在这里了。
司徒超没让沈明担心太久,几招过后,一剑刺中他的心窝。
“没有必要追赶刘坤,已经来不及了。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只能闯一闯!”
司徒超冷静的拔剑还鞘,看都没看沈明不甘的嘴脸。
“司徒前辈说的是,晚辈欠考虑了。”
田青在马上抱拳说道。
“进京在即,老夫猜测这些江湖上的妖魔鬼怪应该会止步于此了,出了此山,就要看冷秋河他们了。”
司徒超目视走来的方向,回想一路上倒下的江湖同道,不无感叹。
“按照沈明此前的说法,有人许下重利,他们才会在此出手。能有如此大手笔的,估计也就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了,估摸着我等往前走一步,那人便会愈加慌乱一分。”
杨连说道。
“江湖事江湖了,庙堂之事,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但愿沉剑他们也懂得适可而止……”
作为江湖草莽,司徒超自然不愿意涉足朝堂纷争。这次出手维护太子与冷秋河,一方面是因为司徒沉剑与冷秋河的交情在那里摆着。再就是不想因为江湖势力过多的参与,不管朝堂上将来时哪方势力获胜,必将引起一番针对江湖势力的血洗,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启程吧。”
司徒超翻身上马,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