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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一座寻常小镇,店铺房屋林立,只是当牧语飞踏入的一瞬间,便觉得浑身的不适。
暮山镇的镇口一个人都没有,地面上到处都能看到杂乱的脚印,滴落干涸的血液以及散落的衣物。
两侧店铺的门或是关着,或是虚掩着,牧语飞三人走到了那扇虚掩的门前,扣了扣。
“喂,里面有人吗?”牧语飞冲着店铺内喊道。
这是一间裁缝铺,从外面竖着的招牌上就能看出来。石方天走了过去,凑近着门板仔细地看了起来。
“江风所说的鬼胎到底得有多恐怖,才能让一个镇子荒废成这样。”
石方天看着门板上的几对血手印,感慨地说道。
牧语飞望向前方黝黑深处,眼神凝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正从里面慢慢地散发出来。
他转过头朝着石方天与呼延雪说道:“一会小心,里面可能有危险。”
牧语飞并非是无的放矢,因为随着血腥味的溢出,他听到了一些窸窸索索的响动声。
这些细微的声音若是换作平时,恐怕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可是现在四周十分安静,就连针尖掉在地上都能够很清晰地听到,这种声响自然就凸显了出来。
似乎是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正一点一点朝着门外挪动着。
牧语飞朝着门外连退了数步,举起火把朝着里面扔了进去。
里面堆满了各种布料,牧语飞却丝毫不担心因为火焰的缘故全都着了起来,或者说,如果真的全都烧着了,牧语飞反而高兴了。
因为光亮会让那些黑暗中的东西,无处躲藏。
火把呈抛物线落在了店内,随着滚动,牧语飞看到了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与一旁蠕动的血肉。
那就像是把肠子内的东西全都拉扯出来,在地上挪动一样。
牧语飞一阵反胃,那团东西好像也注意到了他,竟然蜷缩起了身子,如同弹簧一般蓄势待发。
噗嗤一声,小肠如同西部牛仔的套马绳,朝着牧语飞而去。
牧语飞何等敏捷?他身影连闪,自是与寻常的居民不同,很轻松就躲过了这些肮脏的污秽之物。
可谁想那小东西还不打算罢休,如同抱脸虫一般在地面快速地移动着。
嗖嗖嗖。
紧接着一跃而上,跳到了呼延雪的面前,张开了身子,一根吸管模样的小肠直插向呼延雪的嘴巴。
呼延雪何等人物?怎会被如此弱小的东西所惊吓住?
咚!
只听得一声巨响,呼延雪一掌将那东西钉在了墙上,汁液飞溅。
牧语飞手持黑刀,走进了裁缝铺内,火把掉落处,一具女性尸体倒在了地上。
衣衫不整,血肉模糊。
她的肚子被整个剖开了,里面的肠子都不见了,空空如也。
“那东西是从这人身体里冲出来的吗?”牧语飞自言自语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就像是倒地妇人肚中的玩意突然不安分起来,想要破体而出。
呼延雪捂着鼻子走了进来,看着四周墙面上的血痕,朝着牧语飞说道:“这里应该不止一具尸体才对。”
沿着旁侧的楼梯朝上看去,墙面上被人沾着血液写下了几个歪歪曲曲的字:腹中有鬼。
那几个血字虽然歪七扭八,但是充斥着一种邪祟的异光,石方天看着那几个字,心中不自觉地寒了起来。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凝重,朝着牧语飞与呼延雪说道:“这几个字不像是寻常人所写。”
牧语飞也注意到了血字的异样,说道:“确实如此,上面像是被人注入了邪念。”
汪汪汪。
就在这个时候,几声犬吠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这镇中还有活物?
牧语飞抬头看了看楼梯上方的黑暗处,转头往裁缝铺外走去。
他原就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如此异像绝非善类,屋内的行动范围太小,限制太大,他们根本施展不开。
寻着犬声而去,牧语飞等人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街上,一头黄毛犬正冲着前方叫着,那里站着一位身着花衣的妇人。
妇人长发飘飘,背对着牧语飞三人站在那,也不为犬吠所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黄毛犬也只是狂叫着,却不敢扑过去,仿佛它的面前站着什么可怖的东西。
情况不对!
这是牧语飞下意识的反应,他清了清喉咙,冲着妇人喊道:“你没事吧?”
话虽如此说着,牧语飞却已经拔出了黑刀,给了石方天与呼延雪一个眼神,随时准备迎战。
幽幽的声音从妇人处传来,却不似寻常讲话般,而且扯着曲腔唱了出来:
“儿郎啊~娘亲这般对不住~你啊~~”
也不知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只是这声音中有怨恨,有愤怒,还有一丝悔意。
妇人一边唱着,一边缓缓转过了身子。
牧语飞三人都已做好了准备,转身之后会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可实际上对方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还很漂亮。
妇人身材姣好,衣衫整齐,身上并无半点血污。
她看到眼前的三人,停下了原先的唱调,朝着牧语飞等人问道:“你们可曾见过我儿?”
牧语飞仍旧防备着,并没有因为妇人的正常而放下手中的武器,他说道:“我们并没有看到。”
石方天这个时候朝着妇人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们吗?”
妇人眼神痴呆,言谈却并不糊涂,她回道:“强盗!这里来了一伙强盗!他们掳走了我们的孩子!”
妇人幽幽地说着,在她的描述里,暮山镇遭遇了山匪,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还掠走了镇上不足月的孩子。
镇长张方田瞧着村内混乱,便想着逃走,可是还未等他去张府拿走积攒多年的财物,便被悍匪发现,割去了头颅。
说罢,妇人回过身,又开始用古怪的曲调唱着寻儿的故事。
“张府?”
牧语飞自言自语道,看到关键点就在这里了。
妇人的说法与江风的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个版本的故事,他们究竟谁说谎了,目的又是什么,牧语飞现在还没有办法下结论。
张府毕竟是镇长所居之处,寻起来并不困难,站在门前,看着两侧的石狮子还有前方牌匾上的“张府”二字,不知怎的,牧语飞觉得有些恐慌。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受,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寒冷。
夜风冷寂,吹身而过,几人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镇长府邸就像是古代达官贵人的大宅,也讲求那四合院的三进三出,从远处看去便颇具规模。
张府的大门紧闭着,上面的油彩在两旁挂着的灯笼光照下,鲜红而腥臭。
吱呀吱呀。
似是知道有人前来拜访,这宅邸大门自己慢慢打开了一道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阵阵阴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呼。
石方天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他在不断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避免一会出现异常情况。
呼延雪则目视前方,虽然心底也升起一股寒意,可却并没有退缩。
“走吧。”
牧语飞沉声说道,率先越过了大门。
石方天跟随着牧语飞,也同样走了进去,呼延雪瞧了周围的石狮子一眼,握紧了拳头,也消失在了门后。
等到三人都进入了张府,那扇大门砰地关上了,张府两旁挂着的灯笼里,火光变成了暗绿色,莹莹的光照着两只石狮子,它们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哥,你为什么要隐瞒那件事?”
此时在朝夜村中某处房屋内,妹妹江凤正不满地看着她的哥哥江风问道。
江风脸色凝重,他看着自己的妹妹,柔声解释道:“老妹,那三个你怎么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说不定他们也是贪图镇长的财富才去的。”
江凤一脸不满,她嘟起嘴说道:“哥,那三人看样子就挺好的。”
没等江凤说完,她哥哥就插嘴说道:“魔胎的事情我虽然只是说了一半,但却并没有骗他们。老爷张方田那笔受诅咒的财物,如果告诉他们,那就是害人了。”
“可,可你明明看到...”
江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确实看到张府管家刘成窃取了财物逃走,可是他还未离开暮山镇多远便被拖了回去。”
“老妹,你哥哥我良苦用心,我是真的不希望有人再因为那些东西丧命了。”
此时的张府深处某个隐秘的房间内,正中的位置摆放着数个木制的盒子,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一旁还有一樽琉璃青瓷,看上去十分贵重。
青瓷上雕刻着数个异兽的头颅,似蝠又似狼,奇奇怪怪。
像这样的装饰物大多都会刻上吉祥瑞兆,如这樽一般刻画些畸形异兽的,还从未见过。
青瓷上还能看到点点血珠,只不过那并非是后来才沾染的,倒像是匠人制作时便染上去的。
那琉璃青瓷上的兽头忽然动了起来,探出了脑袋,瞧那模样,鬼灵得很。
但过了没多久,那颗脑袋又重新缩了回去,琉璃青瓷又安安静静地摆放在那里,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